離開前,太攀竟然從包裡掏出自己的水杯:「我好久沒喝到這麼好喝的茶葉了,剩下的我都帶走了。」
關山自然很開心。
我把罐頭拿出來,叮囑小孩子們要藏好,他們顯然對此很有心得,已經著手挖坑了。
「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太攀說,「我剛來這裡不久,想多學一些當地語言,我們在這裡會駐紮大概一週,期間您方便教教我嗎?」
關山爽朗地大笑:「當然沒問題,隨時歡迎。」
下午吃過晚飯,太攀又神秘消失了,等他回屋的時候,竟然像模像樣地端來一整套茶具,還一小撮乾燥的茶葉。
我驚訝道:「你從哪裡弄得?不是都泡了嗎?」
他笑的得意:「我又放鍋裡炒幹了。」
我們用房間裡的電壺燒的礦泉水,太攀鄭重其事地給我表演了一番茶藝,最後遞給我小小一茶杯。
我看著澄澈的水,竟然有一些捨不得喝。
「喝吧,以後還會有的。」
「嗯。」
味道有些淡,對我來說剛好。
或許是臨睡覺前喝茶,我睡得不踏實,腦子裡反覆閃過關山的話。看他笑得很輕鬆,其實一直在忍受身體的痛苦吧,所以才這麼瘦。這些年,他為什麼沒有想過回家看爺爺呢?我實在不懂,為什麼他能夠無私地收留無家可歸的孩子,卻不回家看看親生父親。
哪怕他回去一次,就會知道我的存在。
然後呢,他會留在聯邦嗎?還是帶著我一起來這裡,繼續他的一生的事業呢?
半夜,窗外驚雷震得玻璃晃動。
我起來確認窗戶關好沒有,豆大的雨滴拍打著玻璃,屋裡屋外都是漆黑一片。
轉身時,突然靠近一個溫暖的懷抱。
太攀後退一步:「害怕打雷嗎?」
「我又不是小孩。」
「嗯。」他沉聲應道。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重新鑽進被窩裡。
「晚安。」
「睡吧。」
作者有話說:
池狗已經得到答案了,可江江還沒有找到神秘人。
第107章 關山難越 下
白天雨還在下,我跟太攀不得不赤腳過去,難民營地沒有排水溝,所有棚子都泡在水裡,連乾淨的飲用水都喝不上,條件十分惡劣。
我掀開門簾,屋裡黑漆漆的,七八小孩子只能站在摺疊床上躲避雨水。屋子另一邊,關山無聲無息地靠在角落裡,坐在昨天喝水的那張桌子上。
我站在雨水中,腳邁不動,不知怎的,腦海里回想起第一次在基桑加見到死人的場景。一具被禿鷲分食的骸骨,突兀地躺在路邊。
太攀從我身後過去,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脖子:「發燒了,我揹他去醫院。」
「我來。」
太攀沒有同我爭執,我手臂撐著膝蓋,身後落下一個極輕的重量,像一隻飛鳥。小瘦猴從床上跳下來執意跟在我們身後,太攀把自己的雨披給了他。
我在大雨中奔跑,雨水拍在我臉上,國際援助醫院是一棟三層的白房子,安靜地匍匐在雨中。
醫生都認識我們這群僱傭兵,直接領到二樓的病房。簡陋的鐵架子床一排排整齊陳列在教室那麼大的房間裡,彼此之間靠床簾隔開。
我坐在另一張床上,看著護士推著小車寄進來,給他打上點滴。
小瘦猴抱著雨衣,站在人群最外面,他是害怕雨水滴在地上。
「放在門外就行。」我指指門外。
他依依不捨地看了關山一眼,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弄錯我的意思。我剛想下床去領他,腳下一疼。
「別動。」太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