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哥嫂和鎮遠侯府那些淵源, 沈之淵自是知道, 他微微頷首又說:「先前是沈某無奈,可如今沈某回來, 舟兒是我沈家姑娘,自然要在沈家長大。」
寧奕馳問:「沈將軍是想帶舟舟去邊塞,還是將她獨自留在京城?」
沈之淵毫不猶豫:「舟兒自然是跟我走。」
京中老宅只剩一些下人,他的小侄女, 當然是要帶在身邊才放心。
寧奕馳:「如何安置?隨你住在軍中?」
沈之淵:「舟兒可住進將軍府,雖說那的條件比不上京城這裡, 但也足夠了。先前我大多時間都住在軍中, 等舟兒過去, 我會日日趕回將軍府去住。伺候的丫鬟婆子護衛的, 也都已經挑選好了, 屆時一併帶過去。」
把一個軟乎乎的小姑娘帶去邊塞, 沈之淵認認真真考慮過要如何安排,才能讓孩子生活得更舒適。
在心急如焚等著寧世子送舟兒上京這段時間,他已經把他所有能想到的全都準備齊全。
回頭記得再問問舟兒身邊的丫鬟菘藍, 看可還有疏漏, 時間尚有幾日, 還來得及準備。
寧奕馳沉默了片刻, 開口:「我並非擔心沈將軍對舟舟照顧不周, 只是有一點,不知沈將軍可曾想過,這麼些年,沈將軍作為大楚第一戰將,大殺四方,為大楚立下赫赫戰功,卻也有無數人恨你入骨。」
想到那些來自敵國的江湖懸賞令,和記不清次數的陰謀刺殺,沈之淵冷笑一聲:「沈某不在乎。」
寧奕馳:「那舟舟呢?她那麼小,那麼脆弱,可沒沈將軍這一身刀槍不入的本事。若是那些人殺不了沈將軍,把目光轉到舟舟身上,你待如何?」
沈之淵神情一僵:「……」
他歸來之後,時隔多年第一次見到親兄長臨終親筆信,那之後,就一直在傷心難過。
唯一的期盼,滿心的渴望,就是把小侄女舟兒接回身邊,護著她守著她長大,無暇他想。
可如今寧世子一提,他才想到這個問題。
是啊,那些不管是為了國恨家仇,還是為了高額賞金,想刺殺他的人比比皆是。
只不過他常年在軍中,自己又一身武藝,常人近不得身,至今無人得手而已。
舊恨尚且不說,單說這晉國的新仇,怕是都夠折騰幾年的了。
他是不怕。
可舟兒呢?
若是他把舟兒帶在身邊,相當於把舟兒立在了所有仇家面前。
一想到那些人陰狠的手段,再想到自家軟乎乎的小侄女兒,沈之淵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寧奕馳坐在對面,一直觀察著沈之淵,見他聽了進去,又道:「舟舟生活在鎮遠侯府,是最合適的。」
寧奕馳又把小姑娘本來是去了福州舅舅家,結果被陳國九皇子那個小賊偷走一事,也如實跟沈之淵說了。
沈之淵聽得火冒三丈,脖子上青筋暴起,狂拍桌子:「猖狂小兒,膽敢偷我舟兒!」
寧奕馳又道:「先不說沈將軍這邊的仇家,只說舟兒那般可人的樣貌,必得有人周全護著才成。以免再次遇到陳國九皇子那般起了歹心之人。」
沈之淵咬牙切齒:「賊人狗膽包天,莫要被我遇到。」
寧奕馳:「沈將軍和周家舅舅想把舟舟帶在身邊的心情,我都理解,但如今這情況,舟舟還是住在鎮遠侯府最為妥當。」
寧奕馳本想把他在重查舟舟父母死因一事,同沈之淵先通個氣,但轉念一想,尚未查明,沈將軍剛與舟舟見面,還是莫要擾他心憂。
沈之淵坐在椅子上,久久沉默,反覆思量,心中百般不捨,卻也無可奈何。
雖不情願,但他不得不承認,寧世子說的話,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