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名字打出來之後,大傢伙便進入大廳等候著。 父親的遺體還沒有推出來,眾人散亂地站在大廳裡。 大廳正前方LED顯示屏的下方,放置了一組一米多高錯落有致的檯面,上上下下全都用塑膠花裝飾著。特意留出來了一塊地方,用來供奉亡者的遺像。父親並沒有製作遺像。 大廳正中央的地面上,用四塊組合起來的板子,圈出了一個長方體的空間。這一個長方體的空間就是用來停放遺體的,供親友進行最後的瞻仰。這四塊板子同樣是用以綠色為主的塑膠花包圍著。在這個區域裡有許多的硬幣。 一位上了年紀的親友彎身撿拾那四塊板子之外的地面上的硬幣。 就在這時,一位身著黑色禮服,腳蹬黑色靴子的女性工作人員推開了一扇門,走了出來,說道:“下面就是8號鬱達山的悼念儀式了。請親友們做好準備。” 這位工作人員說完話,轉過身正要離開時,發現有人正撿著地面上的硬幣,便快步地走上前去,板著一張臉,帶著幾分呵斥的口氣說道:“這兒的錢,你們是不可以撿的!”她自己彎身將灑落在外面的那幾枚硬幣撿了起來,扔進了那個長方體之中。 不一會兒,剛才的那位工作人員就推著父親的遺體出來了。 鬱風站在最前面,所有的親友都已經自覺地在那個長方體後面站成了幾排。 父親的遺體一推出來,母親就輕聲地抽泣起來。 先是由那位工作人員主持了一個三鞠躬的儀式,然後便是由鬱風打頭,沿著那個掛滿塑膠花的長方體的外圍轉上一圈,再見父親的最後一面。 殯儀館裡的悼念儀式,不像是家裡的收殮儀式,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在收殮儀式中,父親的遺體用紅紙覆蓋著,僅能勉強看清五官。而在殯儀館中,父親的面部沒有任何的遮擋,看得一清二楚。 父親的臉並沒有走形,依然是那麼的鮮活。嘴角邊還殘留著早已經凝固了的血跡。 這些許已經凝固了的血跡是那麼的醒目,那麼的刺眼,刺得鬱風滿腹的歉疚。 以前,鬱風覺得進了殯儀館,再花錢去做化妝之類的事情,真的是不值得。用不了幾個小時,這人就化為骨灰了!一切都隨風而去了。 這一會兒,鬱風有些後悔了。儘管當前家中的經濟條件很是窘迫,然而真的是應該為父親化妝一下子的。起碼,不會留有血跡了。這是父親最後的尊嚴啊! 全體親友依次繞場一圈。再見父親這最後一面的時候,每個人都向遺體上拋灑了數枚的硬幣。有幾枚硬幣落到了那四塊板子的外面,在大廳的地面上骨碌碌地滾動著。 全體親友瞻仰過父親的遺容後,那個工作人員開啟了圍擋,推著載著父親遺體的平板車向大廳的後門走去。 母親與小妹撲向了平板車,哭喊著,拖拽著,不讓走。 那位工作人員說道:“節哀吧!” 小妹拿出一瓶菜籽油在父親的臉部及雙手塗抹了一遍。 這一習俗是當年應縣由土葬改為火葬的時候形成的。 當年,應縣推行火葬時,遭遇了很大的阻力。 塗抹菜籽油的這一習俗,完全是一種無奈之下的想當然的自我安慰。家人希望亡故的親人,塗抹過菜籽油之後,就不會被燒得手臉起泡了,能夠永遠地保持完美的形象。 才一會兒的時間,那位工作人員就有些不耐煩了,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你們不能再耽擱了。”然後便扯開了母親的雙手,拖著小推車從大廳的後門進入了內部的通道。 轉瞬間,消失不見了。只留下小妹與母親,在那裡絕望地哭喊著…… 從悼念大廳出來後,親友們又聚在了觀仰廳的門前。 在觀仰廳裡,還可以透過顯示器,再見父親一面。 七號的親友從觀仰廳裡出來後,鬱風家的親友們隨即進了觀仰廳。 十幾分鍾之後,大廳正前方的一臺一直黑屏的顯示器有了影象:兩座緊挨著的洞門。洞門上方的白色牆面有一些煙燻的痕跡。 這兩個洞門就是黃土地殯儀館兩座焚屍爐的入口。 不一會兒,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推著一具屍體出現在了螢幕裡。顯示屏不大,鏡頭也比較遠,看不清楚畫面上的那具屍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