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天空中不時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緊接著就是轟隆隆的雷聲。
蘇瑾走在雨中,身上的衣衫已經溼透,但她卻絲毫不覺得狼狽,反而從骨子裡迸發出一種狠厲。
從八歲那年在雨裡活過來之後,她就知道,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想讓她死,那她一定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很多人試圖主宰她的命運,她母妃生下她時覺得她不祥,想要扼死她;她長大後父皇要讓她為了燕國去和親;她為了能在那個吃人的皇城裡生活下去,與衛衍互相依靠,最後衛衍卻幾次三番試圖將她拖入深淵。
她沒做錯什麼,沒理由遭受這樣的不公。
所以她要反抗,她要拼盡全力去反抗這些令她厭惡的人或事,她要劈開這個混沌的世界,為自己斬出一條生路來。
蘇瑾走到一處僻靜的處所,敲開了緊閉的大門。
很久之後才有人匆忙過來開門,見蘇瑾眼生,又不像是宮裡的人,身著宮服的小宮女打著傘,警惕地問道:“您是?”
蘇瑾道:“阿辰女官找我來把脈,勞煩通傳。”
女子似乎驚呆了,這裡是浣衣房,整個宮中最不受關注的地方,忽然碰到這樣一個有禮有節的人,她竟一時不知道如何應答。
“啊,您是找阿辰女官嗎?您先進來吧。”
她們只是最卑微的宮女,在不知蘇瑾身份的情況下不敢把人晾在外面。
見對方把傘全部打給自己,蘇瑾把她的手往中間推,“多謝,不過你的肩膀溼了,容易風寒。”
宮女受寵若驚,“謝姑娘體恤,奴婢無礙的!”
蘇瑾堅持把傘和她一起打。
浣衣房的院子裡,大大小小的晾衣繩縱橫交錯,蘇瑾不禁想,若是需要,這裡也算是埋伏殺人的好地方。
“姑娘且等一下,我去找阿辰女官來。”
蘇瑾坐在屋中的一把椅子上,安靜地等待著素未謀面的阿辰女官的到來。
此時的阿辰正在核對浣衣局這個月的月俸,看見有人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不由嗔怪道:“春兒,好端端地跑什麼?”
春兒氣喘吁吁,“阿辰姐姐,有人說你找她來把脈,我讓她在屋裡等著呢。”
阿辰一驚,猛然站起來,目光炯炯:“你說什麼?”
......
屋裡的蘇瑾坐得端正而泰然,如同老僧入定。
春兒走得急忘了關門,她也就任疾風把雨絲都吹進屋內,吹得窗戶沙沙作響。
阿辰急匆匆趕來,一進門就看見一個面容沉靜,氣質出塵的女子端坐屋中。
只一眼,阿辰女官就為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凌厲與淡漠歎服,如此姣好的面容卻如冷玉一樣幽靜,原來讓朔王爺這般用心的人,是這個樣子。
那便不奇怪了。
阿辰驚豔的功夫蘇瑾已經站起來走到了她的面前,對她認真道:“阿辰女官,我來遲了。”
看起來像是在說今日的把脈遲了,可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阿辰覺得自己讀懂了蘇瑾的言外之意。
蘇瑾是說,上一次阿辰出手相助,她卻到如今才來致謝,是她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