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沉默下來。
“事已至此,其餘的你也幫不了我,你走吧。”
高若眨眨眼,不再看蘇瑾,她出來得匆忙,連丫鬟都沒帶,一時有些躊躇不知該怎麼做。
蘇瑾依然沉默,她感覺到自己的思路陷入了巨大的漩渦中,就好像從前固有的認知發生了崩裂,讓她難以分辨孰是孰非。
高若失望地低下頭,想要回去找人,雖然此時此刻的她也理解蘇瑾為何叫她出來——再在那裡待下去,就沒有明哲保身的可能,可她不信自己這樣無能,這樣懦弱,她是高家的嫡長女,她理應有非同常人的氣魄與膽識。
高若想,她理解蘇瑾,卻不能認可她的做法。
蘇瑾也是一樣。
於是在高若轉身的那一剎,風吹起她的衣角,蘇瑾若有所知似的抬眸,看著眼前的一池秋水,“其實......比起證物,證人總是更有說服力。”
高若驟然停住腳步。
“你若不覺得麻煩,現在去找小世子當年的乳母或許會更好點,若是乳母死了,那就找與她相關之人,總會有蛛絲馬跡的遺漏的。”
高若的呼吸加快,蘇瑾就這樣輕飄飄地點明瞭乳母的處境,她竟對這些陰私如此諳熟嗎?
高若的腳步漸行漸遠,蘇瑾不知道她去往哪個方向,也不知道泰安侯世子的乳母如今是什麼情況,這些本就與她無關。
剛才說完那些話,她已經越過了自己心中的那尺線,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她的胸腔中升起,就好像她親手撕開自己封閉的內心,向其中渡入一縷清涼的秋風。
以前有人說她奇怪,她點點頭並未放在心上,但如今她竟認認真真地思考了這句話。
“你真是奇怪。”她對自己低語。
蘇瑾向外看了看,趁如今泰安侯還未騰出手來處置她,她還是儘早離開為好,不過在離開前,需得解決一個尾巴。
蘇瑾佯裝被面前的湖水吸引住,踱步向湖邊走去,這裡沒有護欄,僅有幾塊天然生成的巨石環繞,野趣中透露出匠心。
蘇瑾微微俯下身,這是一個極其適合被偷襲的姿勢,她也算是為背後之人提供了便利,就看他識不識趣了。
在聽到背後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時,蘇瑾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說時遲那時快,背後之人已經伸手去夠蘇瑾的後背,而蘇瑾閃身避開的同時還將手中的銀針甩出,不偏不倚正紮在那人的左臂。
對方眼中的驚懼一閃而過,倒在地上按著銀針周圍的面板,試圖阻止藥效的發揮。
上一次用這個方法,還是在楚國的地牢裡。
蘇瑾甩甩手,她沒有內力,更不會武功,為了一擊致命只能用蠻勁。
蘇瑾喃喃道:“草烏醉難得難制,用在你身上,便宜你了。”
也幸好那人麻得很,聽不見蘇瑾低聲說的話,不然更要氣昏過去。
雖然這個藥不論用在誰身上蘇瑾都覺得虧。
蘇瑾仔細檢視他的臉,才道:“馬三彪,好久不見。”
在地上掙扎打滾的人,正是數月前跪在蘇瑾面前,求她救自己妹妹的馬三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