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蘇瑾理清自己的脈絡,陶義和於大夫便雙管齊下,三人同時進行救治。
圍觀的醫者緊張地看著三人的動作,尤其是蘇瑾,下針手法極為老練,根本不像是一個年輕醫者的樣子。
“好穩的手。”有人驚歎。
話雖如此說,卻還是有不少人心裡捏了把汗。
因為眼前這個躺在床板上奄奄一息的孩子,是一個剛滿八月便呱呱落地的早產兒,若不是陶義一直在堅持救治,恐怕撐不到三歲。
而如今又患了疫病,三天內就高燒了兩次,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陶義還不放棄,其餘醫者已經建議楊氏夫婦帶孩子回家。
所以在孩子吐血後,孩子的母親李氏才會那麼著急。
因為早產的緣故,楊二郎並不似尋常孩童一般健壯,針刺進去皮肉的時候,就會在上面出現一個小小的凹陷,再拔出來的時候,面板就會隨著針微微彈起,緊接著又是一針,讓人看著揪心不已。
更不要說蘇瑾手起手落,針進針出,簡直比屠夫割肉還痛快,不少人看得呲牙咧嘴,蘇瑾卻仍面不改色,任誰看了都得說一句“非常人也”。
然而更出人意料的在後面。
蘇瑾抽出一根長針,將它仔細地用熱水燙過,針尖在夕陽的餘暉中發出刺目的寒光,看得人心裡一驚。
古往今來,沒看見過用這種方式救孩子的,一套針法下來,恐怕孩子的皮肉上面都只剩針眼了。
石頭上的楊老太終於坐不住了,她站起來,扒開人群,顫顫巍巍道:“女大夫,這麼長的針,你這是要往哪兒扎呢?”
陶義本想替蘇瑾回答,但他也不知道蘇瑾的針法是何道理。
“後頸。”
蘇瑾邊說,邊示意陶義和於大夫把楊二郎翻過來,露出光滑的後腦勺。
“為,為何要紮在那裡?”
“我要為令郎放血。”
“放血?!”楊老太和楊氏夫婦二人皆大驚失色,周圍人也是一驚,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受得住放血?
陶義見狀解釋道:“瘀血不清,只會越積越多,待毒素蔓延至整個頭部時,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可,可他那麼小啊......”
李氏的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她看著那比楊二郎的頭都要長的銀針,幾近昏厥。
這樣的情緒也感染了其他人,他們七嘴八舌地說:“就不能換個方法嗎?”
“這針下去,我看都不敢看吶!”
更有甚者,直接站出來質疑蘇瑾:“你這針法聞所未聞,怎麼敢用它來救人!”
“怕不是什麼醫者,只是碰巧路過來坑蒙拐騙的道姑吧!”
陶義聽了此話,眉頭一皺,反駁道:“蘇醫女是老夫幾番邀請來救治疫病的,大家就算不相信蘇醫女的醫術,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辭!”
蘇瑾看著這樣的場景,一時語塞,雖然很想開口反駁,但這個孩子再耽擱下去,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
“他的七竅已經有兩竅開始流血。”
蘇瑾指了指楊二郎的臉,大家這才發現,楊二郎剛才還只是吐血,如今鼻孔也已經開始滲血。
“我可以告訴你,孩子交給我,不一定能活,但不交給我,他一定會死。另外還有一個問題,若是救回來人卻痴傻或是癱瘓,你們能否接受呢?”
蘇瑾的話讓楊老太和李氏齊齊變了臉色。
這話先前其他醫者就對他們說過,說是孩子體弱,疫病又來得兇險,只怕救回來也不能和常人一樣。
其實他們一直都在迴避這個事實,就想著,只要孩子還活著就好,但如今,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擺在他們眼前——
救,孩子不一定能好起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