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人的動作很輕柔，說話的語氣卻更輕柔。
顧洛塵微微一愣，脫口而出道：“在哪？”
青衣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從腰間摸出來一個酒葫蘆。
他慢慢走到那個男人身邊，沉默片刻後，自己先是灌了一口酒，接著將葫蘆裡的酒倒在了男人身上。
“可惜了。”
青衣男人細長的鳳眼中滿是遺憾和憐憫，“這麼好的酒，都沒能來得及喝一口，就走了。”
然後，他收起酒葫蘆，轉身向村口的方向走去。
顧洛塵見狀，趕緊也跟了上去。
此時，付大海就在旁邊不遠，興沖沖地跟年輕將領說些什麼。
“幸好我報告及時，才能打這幫人一個措手不及！”
他原本憨厚的臉上，盡是興奮和得意的表情，彷彿在邀功一般，看起來有些彆扭，說不出的怪異。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付小曼站在年輕將領的身後，神情有些呆滯，眼睛微微紅腫，烏黑的眸子中充滿了愧疚和難過。
此時正值冬季，寒風迎面吹來，氣溫極低，青衣男人慢慢走到少女身邊，幫她披上了一件厚重的外衣。
然後，他轉頭看向付大海，說道：“你為什麼會想到，先將這件事告訴我們？”
付大海似乎沒見過他，忍不住問道：“您是哪位？”
“哦，大海，我來介紹一下。”
年輕將領將青衣男人拉到身邊，爽朗地笑了起來，“這位是我大哥，名字叫……”
話沒說完，青衣男人居然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再次問：“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先將這件事告訴給我們？”
“因為你們是軍人啊，是來保衛邊境的！”
眼見年輕將領對青衣男人如此尊敬，付大海自然不敢怠慢，露出一個誠摯的笑容，說道：“我先告訴你們，你們就能派兵過來剿滅敵人，立下大功呀。”
青衣男人面無表情地說道：“特意跑了二十多里的路程，就只是為了讓我們立功？”
年輕將領微微皺眉，似乎察覺到青衣男人情緒不對。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青衣男人身上，試探性地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青衣男人沒有回答，緩緩地走到付大海身前，忽然一抬手，竟是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付大海根本沒想到會被打，腳下猛地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他伸出顫抖的手，摸著腫起來的臉頰，難以置信地看向青衣男人，害怕得不敢說話。
年輕將領也吃了一驚，微微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終究欲言又止。
這一幕，被一旁看戲的顧洛塵盡收眼底。
他沒想到，這個看似對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的青衣男人，居然還是個性情中人。
付大海之所以會被打，就是因為“立功”這兩個字。
他和付小曼都是在這座村子裡長大的，按理說跟這些死去的村民都是鄉親街坊。
但為了所謂的“立功”，他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通知大家離開村子，找安全的地方避難。
如果他能優先疏散村民，早點逃離村子，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了。
這就是為什麼，付小曼會如此內疚，因為她要是堅持己見，或許可以救出很多人的性命。
只不過事情已經發生，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青衣男人或許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出手怒扇付大海的耳光。
在他看來，要不要立功根本無所謂，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收回手掌後，青衣男人再也沒有多看其他人一眼，身如羽毛般飄起，輕盈地落在馬背上，往村莊外的方向策馬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