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皆傳那位不良帥佛道二門兼修,皆有絕高修行,他能在鐵佛寺為聖人灌頂,可見佛門修行委實強橫。”李含光對葉法善的言語如是回應道。
葉法善放下手中木杵,忍不住向神色平靜的‘含光子’說道:“你莫非不知我言下之意嗎?
——聖人對佛門從來忌憚,甚少有此般主動接近的時候,他如今雖是受不良帥的灌頂之禮,但此灌頂法門終究源出佛門……聖人對佛道二門的態度,自那位不良帥入局以後,已經有明顯變化了!
師兄,聖人得登大寶以後,為他授下法籙的,乃是常師伯!
其承道門法籙,已然表示出與道門親近,視天下道門為同流的態度,今日令不良帥為之施以灌頂禮——此舉卻無意是將那位不良帥,抬舉到了與‘常師伯’一般地位。
常師伯今下閉關修行,可他仍是‘天下道首’,不良帥被聖人推出來,與常師伯並列,卻亦表示出了聖人如今對佛道二門一視同仁的態度……”
“本就該一視同仁的。”李含光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道,“今時道門弟子,皆因宮裡頭的聖人優容,已經有許多人被寵慣壞了。如今聖人願對佛道二門一視同仁,正好叫道門弟子與僧人們多多爭鬥,去一去身上的驕縱之氣——此舉對天下道士是大好事。
早就該如此的。”
“……”
含光師兄說得過於有道理,以至於連葉法善都不知該如何反駁,只是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沉默了下去。
眉目清秀的青年道人瞥了葉法善一眼,接著問道:“道統何能長久綿延?”
“自是需要道統時常顯於人間,方才能招來信眾,信持的百姓多了,道統便能代代綿延。”葉法善下意識地回答道。
“倒也說得通。
然而如今是天下百姓的信重更重要些?還是達官顯貴的信持更重要些?今下道門弟子,大抵未有明白這個問題。”李含光如是道,“今時佛門信眾,多是貧苦百姓,而道門信眾,多為達官顯貴。
達官顯貴能選擇的太多了,只是今時看重道門而已,他們自可以隨時轉換目標,崇道還是尊佛,皆系利益考量。
然而天下貧苦百姓信持佛門,恰恰因為他們沒有別的選擇,所以對這唯一的選擇倍加珍惜。
所以,天下百姓才是道門道統根基。
如今道門,委實捨本逐末了。”李含光開口說道,“今下正好藉著這個機會,令道門弟子真正去做些事情,而非守在宮觀之中,養尊處優,皓首窮經。有些道理,說給他們聽,他們卻聽不明白。
叫他們真正歷事過,他們反而會很快學會。”
葉法善聞言卻有些遲疑:“當下雖然聖人對佛門態度稍有鬆動,但道門勢頭仍舊強勁,此時在聖人面前多多展露手段,強固道門今時在長安的地位,想也沒甚麼問題。
如若就此轉向,與道門爭奪天下百姓的信持——一時之間也沒有方略,轉向也沒有那般容易,稍有差錯,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今下正當時了。
再晚怕是會來不及。”李含光搖頭道,“如今道門諸洞天福地之間,皆有‘得授大漢符籙’之詭道異動,彼道四處流竄,禍亂百姓,蠱惑人心,正該道門弟子出手匡正之時。
你只將目光留在長安,不去看天下諸地事態,如何能行?
——天下又不只是長安貴人們的天下,亦是百姓們的天下。”
“那師兄隨我回長安做甚?”葉法善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自然是想為天下人做些事情,看看那位不良帥,是真心為天下百姓鎮壓詭災而來?還是為功名利祿而來?”李含光看著葉法善道,“師弟先前不也稱那位不良帥道門修行同樣高深,一招便打散了羅公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