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他永遠都是笑著的嗎。
突然他笑起來,一如從前,戲謔揶揄,嘴角微微地勾起,萬般傷痛皆隱去,“小歡,我知道一種法子,可以一命換一命,你若是求我,我願意跟他換!”
裴菀書看著他那副毫不在意地樣子,突然憤怒起來,悲痛和憤怒一起流瀉,讓她不能控制,衝著他低聲地吼道,“沈醉,你混蛋,你在說什麼?你以為我會想你死?你憑什麼這樣說?你自以為高尚嗎?他不需要,我也不需要,你口口聲聲說了那麼多,現在竟然說這樣幼稚的話,既然如此,你立刻就走吧,離開京城,遠遠的,愛去哪裡去哪裡,反正你也不要責任,什麼不都要!”
說著用力地甩開他的手,轉身跑進內室。
站在炕前靜靜地看著柳清君,他臉頰眼窩深陷,臉頰是窗紙一樣的白,肌膚似乎透明一樣,幾乎能被燈光透過,映出裡面細小的紋理。
他靜靜地躺著,因為清瘦,讓他的五官份外分明,輪廓清晰,使得他本來柔和的曲線稜角明顯起來。
喉間被什麼哽住,裴菀書喃喃無語,這一刻連淚都不再流,笑了笑,慢慢地伸出手去,卻在他鼻樑間停住,又慢慢地縮回去。
沈醉倚在門框上冷冷地看著她,唇角抽搐,拳頭慢慢地握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身形一動不動,似乎要化作一尊雕像。
裴菀書靜靜地站著,慢慢地等他醒來,她什麼都不能做,如果他自己都救不好自己,那麼她能做的就是看著他慢慢地消失。
她所能做的只有這些,多麼諷刺,說是一生好朋友,可是自己竟然什麼都不能做。除了心痛,什麼都不給他。
長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低聲道,“小姐,公子一時間並不會去。雖然虛弱,可是他自己總是能在昏死過去兩個時辰之後再甦醒過來。他,他還念著您!”
裴菀書一聽,猛地轉首看著他,一陣欣喜伴隨而來卻是更大的痛苦,他竟然每次病發承受這樣的折磨,而她看到的只是那個溫潤清雅的他。
波瀾端了藥來,裴菀書忙接過去,長天輕輕地抱起柳清君的頭,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裴菀書提起白瓷勺,慢慢地給他喂藥。
雖然已經昏死過去,他卻有著極強的生命力,似乎什麼支撐著他讓他活下來,藥汁慢慢地滑落他的喉嚨。
“長天,有什麼藥或者人能救他麼?到底是什麼病?”她垂眸間,淚滴進了藥碗,泛起陣陣漣漪。
長天不忍,嘆了口氣,“公子自己的醫術已經是世間少有,他都沒法子,只怕別人也不成!不過我聽說,”卻頓住,看了她一眼,沒說。
裴菀書急道,“要如何?”
波瀾急不可耐道,“南疆之地有一種絕情蠱,如果被下了這種蠱,一生不能動情。”
裴菀書一驚,“他種了蠱毒?”
長天搖頭,抽泣道,“不是,公子幼時得了一種絕症,心脈不全,死了兩天之後被師傅救活,卻一生須拋情棄愛,連親生父母都未再見過。”
裴菀書只覺得心頭一陣陣地刺痛,原來如此麼,不能愛,不是不愛,天下竟然有這樣的病痛,他到底受了多少折磨?
越想越痛,幾乎不能呼吸,用力地攢著碗,垂首胸前,肩頭微微聳動。
長天想勸她,可是心頭的疼痛卻讓他說不出話,一次次看著公子死去活來,他本以為自己麻木了,就算是看著他死了也不會如何,可是這兩天發現他越來越厲害,幾乎要醒不過來的樣子,他突然很怕。不知道是要找個人一起來承擔這份不可能的痛苦,還是希望公子如果真的去了,可以看到自己心愛的人呢。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公子醒來,也許就是自己的死期,自己死竟然沒什麼好怕的。他笑了笑。看著裴菀書,柔聲道,“小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