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我取下了鑰匙上的水果刀,就要為老者剃頭,卻不想慧根兒一把拿過去,對我說到:“哥,額來吧,在寺裡,我們常常要互相幫著剃頭,我熟。”
我點點頭,總覺得慧根兒有些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來,但還是把刀交給了慧根兒。
慧根兒給老者剃頭,剃得很仔細,很認真,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隨著那些長短不一的頭髮紛紛下落,我們看見了老者的頭皮,竟然橫七豎八的有著許多得新傷,舊傷。
老者估計也是發現我們看見了,很不以為然的說到:“在這裡是不方便的,用打磨了好久的石頭來剃頭,就是這種效果,卻總也剃不乾淨,這一次把這把小刀留給我吧,我也就不用為這個而煩惱了。”
“嗯。”我答應的很乾脆,只是老者這樣的執著,讓我想到了什麼,慧根兒卻已經是淚流滿面。
“大師父,可是從陝西xx山,xx寺來的咧?那是一個隱世的寺廟,不接受外界的供奉,也不接受人間的香火。”慧根兒的聲音有些顫抖。
而我也跟著激動了起來,慧根兒所說的地方就是慧根兒的根,慧大爺的根,他們都是從那個寺廟出來的。
可是面對慧根兒的話,那個老者竟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還發出了微微的鼾聲,竟然已是睡著了的樣子。
慧根兒抹了一把眼淚,不再發問,只是仔細的剃頭,半個小時左右,老者的頭髮就剃得乾乾淨淨。
他滿意的一拍腦袋,又來回摸了幾把,然後就站起來,跳到了船上,對我們說到:“這麼舒服的剃頭,好多年沒享受過了,竟然舒服的睡著了。你們上船罷,記得把酒留下。”
第一百零一章 與你一滴血
酒自然是留給了老者,我們一行人上了船。
從昨天下午出村,到今天早上上了這老者的船,不到一天的時間,在這中間感覺卻像過了好多年這麼久,可是接下來的路還一樣的難走,那又將是如何的漫長?
紫紅色的天空之下,心中不自覺的生出了一絲壓力,目光就落在了那個神奇的老者身上。
他平靜的划著船,慧根兒就盤膝坐在他的身旁,他不看慧根兒,也不看我們,只是偶爾不知名的力量推開那些船的殘骸帶起的微風,吹散那些殘骸之上早已腐朽的衣服,他的目光會生出一絲憐憫,也不過轉瞬即逝。
船的破水聲,偶爾會有那個老者喝一口酒滿足的嘆息聲,紫紅色的天空下,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那個灰色的界碑就在眼中越來越遠。。。
“承一哥,你說划船的老爺爺是和尚嗎?”承願坐在我的身旁,輕輕的掩著口鼻,或許這滿湖的船骸帶來的腐朽氣息,是年輕的生命不能承受的氣味,過了這一段兒水面也就好了。
“我不知道,但心中想著,大概是的。”世俗之人,不會對頭上那三千煩惱絲那麼在意,執意剃光它的,也就只有一種人吧,那就是和尚,不為別的,只為了對心中信仰的那一份敬重。
“那和尚怎麼也要喝酒?”承願小聲的問我。
和尚喝酒?我認識的和尚總不是那麼正經,吃雞蛋偶爾喝酒的慧大爺,吃蛋糕的慧根兒,愛美的覺遠。。。。可我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要戒掉的東西也就太多,才能表現出六根清淨,我本佛門人。可是強行的戒掉,和自己放掉大概也總是兩回事!放不掉,是因為心中有苦,喝一口也未嘗不是自甘墮落,但至少在佛祖面前落了一個真誠。也許終究有一天,在某些苦楚之下,本是好酒之人終於放下了酒,那大概也就是真的戒了,真的放了。”我和承願的對話聲音很小,卻不想在這時,那個老者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那麼一段話,落在了我們的耳朵裡。
承願臉稍微紅了一下,畢竟這樣議論別人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