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又坐了回去。
摩珂轉轉眼珠,扭過頭去,湊近他道:“舊情人?你不是最不喜妖魔兩界之人嗎?怎麼,原是為此……”
玄岐喝道:“摩珂!”
玄岐這一上午如坐針氈,就是涵養功夫再好,此時也實在忍不住了。本來因那些過往,以他的身份頗為尷尬,原不該介入其中,但摩珂也著實太不像了些!
他穩了穩心神,才傳音入密道:“就算別人聽不見你們傳音入密,滿座皆是明人,你們這你來我往的,誰看不出來?柔懿這半天躍躍欲試,好懸就要撲過來,就算你二人聯手,將熾昂也小覷了,那當著你這滿場的故舊部屬,你的面子不要,迦樓羅、整個神界的面子,你好歹也要顧一顧吧?只怕論任意妄為四字,你摩珂認第二,這六界中,就沒人敢認第一!?
“咳咳咳!”見一向溫和的玄岐對自己怒目而視,語帶憤然,摩珂瞬間頓混過來,將老臉飛紅了紅,便不做聲了,只看著場中。
憶起梅十三在蓬萊仙山為夫子的時日,那些賭棋辨茶、琴簫相合,想到她臨去時眼中的那一抹悵然若失,慕朝雲微嘆口氣,聲音幽幽如訴:“十三她,她原是梅花仙子。只因為……”
就見梅十三使一柄細長劍鋒,舉動如梅枝映雪,暗香盈盈,劍招雖然客氣,功力卻是不弱,斯斯文文便贏了下來。收劍時,似乎猶自往二層上望了望。
摩珂心疑只是自己想多,但省起剛才萬事不在心上的慕朝雲那一嘆,究竟有些不自在。你不說也猜得出,還不是因為傾慕你,求而不得,便墮天成魔!戲文、話本子、《六界日誌》,一萬年都是這麼寫的,有點新意行不行?哼!
忽聽一聲龍吟,摩珂登時振奮,指著場中一個紅臉大漢問夔道:“那一位,可是猰貐?早就想著再跟他斗酒來著,我說昨日不見他,怎麼這般有興,倒也下了場?”
夔搖搖頭,黯然道:“老東主,以前我等也不便送信與你,猰貐兄弟他,已然故去了。臨走時,他還唸叨你來著,說平生惡戰無數,就屬被你掐住犄角那一仗打的最痛快,認栽了,心服口服,這一生就只奉你為主。場中的,那是他家二小子黑蝕。”
摩珂一怔,想起當日與猰貐在黑水大戰的情景,也是唏噓不已。猰貐本也是天神,被同為神的危殺死後,雖然復活,但因是被神親自殺死,卻變成了龍首虎爪的食人怪獸,與當時剛墮天成魔的摩珂經歷有些相似,惺惺相惜之意,自與別人不同。是以魔族中,除了四獸、十兇,便是猰貐與摩珂最好,相交莫逆。
聽聞他故去,摩珂不由頓生物是人非之感,雖然黑蝕一擊奏功,贏得乾淨利落,遙見當年猰貐風采,也免不了心中悵然,就因為自己做了那勞什子上神,連老兄弟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上午兩節比過,便散了場,中午簡單用飯休整過,下午一早,便又開了局。
因猰貐之事,摩珂本有些意興闌珊,但聽場中鬨堂大笑,也不禁看了一眼。就見一個身穿米色長衣的青年,正在那裡吭哧吭哧的爬著幾丈高的擂臺,爬也罷了,還爬不多遠就要滑下來一些,滑下來也罷了,還要不停的往下掉東西。
旁邊一個被撒了滿臉茯苓粉的觀眾破口大罵,另一個公子哥模樣的幸運觀眾則從臉上呼拉下一把人參片來塞進嘴裡,邊嚼邊豎大拇指:“不得了,正宗林下參!嘿我說,加油哥們兒!哥幾個,瞧見沒,走起!嘿我說堂官,上眼,我就買他了!一賠幾千?”
為顯鄭重,這擂臺特意做的高了些,想來凡是敢下場性命相搏的,總要有幾把刷子,縱是一把刷子沒有,身為魔族,總不至於幾丈高也上不去,主辦方哪裡想到,還能有這樣的?!
聽到那一賠幾千,摩珂忍不住一口茶噴出去道:“夔,這不是你們請的場醫嗎?怎麼他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