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爸還沒去世,背地裡給小兄妹倆一人一把零錢拿著,又摸著路鶴寧的頭慨嘆說,別太拘束了,跟你妹妹似的多好。
路鶴寧覺得他爸表達的意思,應該是說他&ldo;實在&rdo;。而今驟然回味,他才覺得或許自己不是實在,只是長期屈服在某種權利下,形成的&ldo;服從&rdo;的本性而已。
甚至說,有點懦弱。
他一早知道家裡的生活方式太奢侈,但是他媽是長輩,他便一直順從,直到家裡存款無幾,不得不從各方各面的開始節約。他也知道他媽當初要開服裝店的決定太糙率,但是他同樣沒阻止,只是擔心,直到那處店面真的出了問題。寧珊提出過那家店面的業主屬於毀約,他們應該維權。後來寧媽媽的幾位哥哥姐姐怕他們還不起債,紛紛要把借條轉賣,寧珊也提出過讓他們一家三口飛一趟s市,跟幾位親戚解釋求情一下……
還有……很多很多……路鶴寧一貫的沉默,有時候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做,有時候是不想做。
他這回受到觸動,再那自己和妹妹比較,才覺出自己似乎處處都要落後半步,沒魄力,沒擔當,沒底氣,唯獨多佔了一個詞――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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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抵達目的城市後路鶴寧跟在其他兩位助理後面拎行李,一直抵達酒店後,才拿著手機去了酒店空中花園的平臺上打電話。第一通電話打給了連青,路鶴寧在幫經理拿東西的時候瞥了一眼,記下了後者的號碼,這會兒揣度著時間差不多,才給對方打了過去。
連青有些驚訝,路鶴寧接通後先做了自我介紹,又說道上次多謝她的提點,家裡的事情已經處理差不多了,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請對方吃飯表示感謝。
連青笑笑,問:&ldo;已經起訴了?還真是快……&rdo;又道:&ldo;請我吃飯就不必了,我不過是多了一句最,以後如何還是看你自己,當然,工作上的事情也是,無論何時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rdo;
路鶴寧知道對方一語雙關,忙恭敬說是。同時心裡也忍不住慶幸,幸虧今天撇開了原先的矯情勁,要不然連青順手提了一把自己而自己卻無動無衷的話,很難說以後會如何。
他暗暗給自己的這通電話打了個七分,參考標準是之前跟陳立的時候,那時候自己初期對工作不滿,臉上便也帶著,應該屬於職場中的菜鳥。後來他工作漸漸熟悉,又感激陳立對自己的偶爾提示,於是開始笨拙的表忠心,幹活不藏私,腦袋裡的小心思也不藏私,就連對隔壁部門的懷疑以及給客戶資料編碼的事情都通通告訴陳立,這一點看只能算是職場的笨鳥,不知道變通權衡。
後來他無意中幫陳立攬了點私人收入,後來發覺後又刻意避而遠之……這個可好可壞,他算是腦子裡多了一根筋,但是方法不足取……至於再之前在會所的時候,甚至再再之前第一份工作的時候,自己無疑都是不及格的。
初春的暖風陣陣,路鶴寧跟著來出差的這座城市比江城靠南,如今正是花紅柳綠。空中花園又被人刻意以應季的香花粉蝶佈置的曲折環繞,看起來多了一層浪漫的氣息。他給寧珊回了資訊,同時問了她如今的安排住處等事情,見那邊沒有回覆,便沿著花廊往前走了兩步。
西邊的陽臺上擺著幾張白色的桌子和藤椅,這會兒有幾位住店客人正坐在藤椅上閒談同時等著看落日。路鶴寧沿著花廊走到頭,見幾張椅子幾乎都坐滿了人,愣了下正打算離開,就聽跟他隔著一層花牆的右手邊,有倆人正低聲交談輕笑。花影憧憧中,路鶴寧看到其中一人正擺出了鐵達尼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