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則在考慮一件比貨幣更重要的事,那就是針對所有魏人的啟蒙教育,即讓他們識字。
他覺得,國民教育能夠大大推動一個國家的發展。
但是當他在垂拱殿提出這個建議時,卻意外地沒有任何人響應他。
仔細一看,原來內朝的諸大臣們,他們已經驚呆了。
讓所有國人都能習文認字?
不分貴賤?
諸內朝大臣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面面相覷。
畢竟這可是從古至今都從未有過的事。
一來,針對全國的文化普及,需投入無法想象的錢財;二來,這將嚴重影響到王族、公族、士族。
當然,這個影響既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
正面的在於,平民階層在得到讀書習文的權益後,必然會有一大批人投身仕途,壯大士族當中的新貴族、新官僚這著眼於整個士族來說,幾乎是沒有影響的。
但是,這批新貴族、新官僚的產生,必然極大危及舊貴族、舊世家的地位,就好比考舉,在考舉未曾出現之前,魏國採用的是舉薦人才的制度,這等同於是王族、士族、門閥等等壟斷了整個官僚階級,讓平民百姓幾乎沒有出頭的機會。
而如今,倘若眼前這位陛下當著決定推動整個魏國的國民教育,那麼,二十年後,魏國既會出現人才濟濟的井噴期,但也再所難免地,會引起舊士族與新士族的矛盾。
“有意思了……”
內朝大臣溫崎笑嘻嘻地看著藺玉陽、李粱、馮玉等幾位同僚。
原因很簡單,似藺玉陽、李粱、馮玉等人,皆是出身大梁當地世家,屬於根深蒂固的舊士族的範疇,而像溫崎、介子鴟,包括天策府右都尉張啟功等等,屬於是平民出身的,雖然他們也被納入士族範疇內,但嚴格來說屬於新士族。
因此,兩方在看待這件事的角度上,當然會有所不同。
最終,還是老成持重的內朝首輔杜宥率先開口問道:“陛下,您心中可有章程?”
趙弘潤點了點頭,說道:“朕希望禮部擬寫一本教民認字的書籍……”
著書立言?
杜宥聽聞不免有些激動,畢竟在這個年代,可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人都有資格著書立言的,哪怕是他這位禮部尚書,其實心中也希望能寫下些什麼流傳後世,但一想到天下人可能不會接受他的思想或言論,就難免因此退縮倘若花費巨大精力寫了一部書,結果只有寥寥幾人觀看,那可真是顏面喪盡了。
可如今,眼前這位陛下居然希望禮部草擬一本教導民眾認字的書籍,這讓杜宥的心思一下子活絡起來。
“……要求是朗朗上口,易於廣泛流傳。”趙弘潤補充道:“不必是那些很深奧的東西,就比方說天下人的姓氏,禮部收集起來,完全也可以作為啟蒙國人知字的教材嘛!”
這一番話,讓杜宥以及內朝諸大臣們愣住了:不必是很深奧的東西?
他們無法理解。
畢竟在這個時代,著書立言一事,純粹就是圍繞著某個核心闡述某個思想,使其發揚光大,當然是要求精深,否則,必然會遭到天下文人的嫌棄、甚至是羞辱。
可眼前這位陛下居然表示,哪怕是收集一下天下人的姓氏,也可以著書立言?
“……這、這不合聖人教導啊。”
杜宥一臉為難地說道,他無法接受,著書立言哪裡是這麼隨隨便便的事?
趙弘潤微微一笑:“就按朕說的辦!”
“……”杜宥張了張嘴,愣了半響後,這才微微點了點頭。
他也明白,只要是這位陛下決定的事,那就絕無收回的可能。
而此時,溫崎則在旁問道:“陛下欲如何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