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到他身上的書卷一本本地落地,有兩本被他木愣愣地抓在手裡,似乎是被這突來的狀況嚇著了。
“我佟錦就算再不值錢……”她說著眼眶就有點發熱,“也是有人要的!你當我非你不可嗎?啊?我送上門來,你不要就算了,用得著這麼糟賤我嗎?”
這話,他聽著難受,尤其那句他曾經說給她的話再被她送回來,他才知道這句話有多難聽、有多傷人。
他低頭看了手裡的書一眼,《山河博文錄》,還是有註釋的那版。
“這都是你送我的東西,還給你!”她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紙箋,還開啟來讓他看個明白,就是他送她的那首詩,然後當著他的面就給撕了,同樣丟到他的身上,最後一伸手,“我的東西呢?都還給我!”
蘭青的心突然就像被大石頭砸扁了一樣,根本說不清到底是疼更多一點還是沉更多一點,或許還有點尷尬,有種做了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他以往二十一年從未經歷過的,以前的他意氣風發,傲氣得一塌糊塗,那可真是高興了給你個笑臉,不高興的時候誰都得離得遠遠的,就因為他不爽!後來想想這性格還真有點討厭,以至於他沒了傲氣資本那會,別人也這麼對他的時候他很是消沉了一陣子。再後來,他就學會了笑面迎人,人都是這樣,你越不開心,他踩你踩得越痛快;你無所謂,他就沒勁了。所以這幾年他一直走微笑沉穩路線,也挺成功,誰不誇他句“老成持重”什麼的啊?可今天什麼都亂套了。
他原還打算著沉著一點,說完就走,就算自揭傷疤也沒什麼,反正又不是給別人看的,只要——只要她別再跟他這浪費時間,他就覺得沒什麼不好。但現在卻有了突發狀況,被她這麼一砸,他才知道她的傷心有多麼傷心,讓他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難過起來。
就憑他這副德行,居然還能把人傷到這份兒上,他真有點佩服自己了。
“沒有了。”他硬著頭皮說,“丟的丟,送人的送人。”這一說,卻是萬分的狼狽。
佟錦氣得滿臉通紅,“你——你就這麼對我!”
蘭青沒有辯解,垂著眼,等待著最終的決裂。
可他等來的卻是一隻手。
她站在他面前,委曲得眼眶發紅,卻還是向他伸著手,“你——拉住我,別讓我走了……我怕我一時生氣就走了,我們就再也沒有以後了。”
蘭青的眼眶也莫明地熱了起來。心裡被不知名的湧動瞬間填得滿滿的,都這樣了——他傷她至此,她還是不放棄他嗎?
他最終也沒拉住她的手。
靜雲急匆匆地趕來,說佟老夫人也到了清源寺,佟錦忙不迭的就走了,臨走前狠瞪了他一眼。蘭青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蘭青第一次在下了朝後沒有急著離去,而是到處搜尋那輛熟悉的馬車。
帶著微微的緊張,他努力壓下心頭翻湧不已的激動情緒,駕著坐騎,踢踏踢踏地來到一輛青頂馬車之前。
“怎麼又來了?”隔著車簾,他硬聲向車內質問。
車簾掀開,露出一張氣惱又忿然的臉,“昨天——奶奶突然來了,我怕你考慮的時間不夠,今天再來問問你。”
心,瞬間融得化成一團。
“跟我來。”他沒有流露出過多的神情,連平常偽裝的笑意都欠奉,帶了些決然地,策馬縱出。
他帶她去了一處名為“試金堂”的地方,就在順天府衙旁邊,大堂內外有皇宮御林衛把守。
蘭青翻身下馬,與守衛首領交涉一番,那首領接過蘭青遞過的東西,便揮揮手,讓堂內的御林衛全數退出。
佟錦也留下了靜雲,單獨與蘭青進了試金堂。
試金堂大而空曠,堂內沒什麼擺設,只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