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好友的質疑,蘭青面上的笑容斂了些,輕輕哼了一聲,“自然,我們相處時日不多,比不得你六年的相思之苦,那才是情真意切。”
得蘭青此語,蔣寒揚冷漠淡然的神色瞬間籠了層窘意,當即抓起酒杯仰頭盡飲,“無關的話不要說。”語氣仍是漠漠,可細細看去,不難發現他頸邊的紅潮,正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向臉頰攀爬。
蘭青忍不住又想笑,他知道自己這好友面冷心暖,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主動向太醫院請求去照看佟錦額上的碰傷,那對他而言實在是大材小用了。不過蔣寒揚生性不喜玩笑,蘭青便也沒有調侃太過,目光轉回自己前面滿斟的酒杯,看著酒水在杯沿處將溢未溢的神奇狀態,怔怔地出了會神。
“你明白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區別嗎?”問完這話,他托起酒杯,緩緩飲盡。香中彌辣的液體,落入腹中暖燙回甘,連心都溫熱了,如此滋味,怎能不讓人回味悠長?
他與佟錦之間的情誼自然不可用雪中送炭來形容,但對一直以來都獨自一人苦苦支撐著的他來說,佟錦的出現,是比雪中送炭更為燙貼的存在。
他身邊的人,對他沒期待的人等著看他的笑話,對他有期待的人也都懷著不傳於人的目的,就算是王妃,他的母親,雖然愛他護他,卻也將全部心血都傾注於保住他的世子之位上,因為只有那樣,才能最大程度地維護他的母妃與外祖家的利益。
曾經他以為這或許就是他存在意義,他的靈力能否恢復並不值得別人關心,他的理想願望也不值得他們的關心,他們只關心著,他是能安穩做他的平安王世子,還是繼續被人踩在腳下。除了佟錦。
沒有目的,沒有索求,載著滿滿的情意,只為換他一眼正視。
不是沒有懷疑過,也曾派人調查過,知道她在家中無人重視,這才信了她最初要與自己相互利用的說辭,可後來呢?她一步步地脫離了佟家的管轄,甚至鬥敗了陶氏接掌公主府,這樣的她還需要一個不成材的世子來助她翻身嗎?為何還要緊抓不放,就算受盡他的刻薄與委屈,還是不願放手?
他曾問過她,被她耍賴躲了開去,後來卻意外地在母妃那裡找到了答案。
兒時的一面之緣,他根本毫無印象,卻讓她一念便是十年。
他從沒那麼懊惱過自己的壞記性,苦搜一夜,仍是沒在記憶的任何地方尋到她的蹤影,挫敗的同時也在心中竊喜,還好,她心裡的那個人是他。
佟錦的出帶給他的並不僅僅是至濃至厚的情意與令人心跳的甜蜜,還有內心的踏實。他已忘了自己多久沒試過這麼踏實,之前數年,他每天都在小心與忐忑間度過,卻又不得不做出一副雲淡風輕之相,直到佟錦出現在他身邊,他才不用時刻惦記自己的靈力不復怎麼辦,不用終日惶恐自己成為無用之人,被人所棄怎麼辦,因為他有了佟錦,她什麼也不要,只要他而己。
她要,他就給!傾其所有,全都給她!說是愛意也好,說是償還也好,說是感激也好,總歸這輩子,他是不會再放手了。就像他對她說的,只要她不放手,他就一直陪在她身邊。
這份感情濃烈深厚又是如此百轉千回,豈是一句話概括得了的?所以蘭青才會對蔣寒揚說,你不懂。若是有朝一日他懂了,想來也就不必受現在這樣的相思之苦了。
“王妃那邊你打算怎麼辦?”短短一杯酒的時間,蔣寒揚哪知蘭青的心思已轉了這麼多回,臉上還帶著他剛剛調侃時升起的熱度,擺弄著手中酒杯,頗不自在地問道。
蘭青瞥著他,目光盡是瞭然,卻也不點破他蓄意轉移話題的目的,平靜地笑道:“我先和父王商量一下,他早有這個心思,卻又怕傷到我,所以才會拖到現在。其實這樣也好,我不做這個世子,所有人都輕鬆。”除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