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弄啊!虧他還以為這主意相當不錯,肯定能讓她感動呢!
大步邁下山頭,走到一叢迎春花枝前,隨手揪下花枝上綁著的黃色紙條丟在地上,對著陽光認真地看了看枝頭花苞的地方。
只有枯枝一截,哪有什麼花苞啊!至少還得一個月才能開呢!
他退後兩步,瞪著那一大片的假迎春頭都大了,這不是自找苦吃麼!
直到今天,蘭青才算明白了佟錦當時的心情。
對方的高興認同自己感同身受,對方的難過不快則比任何事情都更嚴重,只看她的笑就會無比的安心,受到她的冷待,那麼便是最醇香的好酒,最美味的佳餚也難以勾起半點食慾、再開心的事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感受到的嗎?她只拒絕了他這一次,而他對她的拒絕。卻多到計數不清,原來一直以來。他都讓她飽受著這樣的折磨嗎?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蘭青回頭,便見到佟錦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站定,蹲下拾起剛剛他丟掉的紙條。
極度的尷尬自蘭青心中湧起,以前受過那麼多的調侃譏諷。都沒像這次一樣,讓他恨不能找個地縫躲一躲。
“不是,我……”想了半天,他頹然地垮下肩頭。事實擺在這裡,讓他如何抵賴?
佟錦的神情不惱不喜,拿著手裡的紙條看了看。展了開來,見展開的黃色紙箋上寫著一首詩。
“不是梅花契分深,與誰共話歲寒心。隔溪竹外無人見,自有香來不用尋。”
這首詩,是他送她的第一首詩。
她揚揚眉。揮了揮手中的詩箋,“你只會寫這首詩嗎?”
蘭青有些訕然,“自然不是,這裡……都不一樣……”他說著信手又解下一張,走到佟錦身邊。遞給她。
佟錦接過展開,果然是另一首不同的詠梅詩。
抬起頭。看著這半山坡的“迎春”,佟錦拿著詩箋的手微微收緊,“你做這些事,為什麼?”
蘭青蒼白清雋的臉上閃過一些不自在,“我知道你不安心,可又不知該怎麼樣才能讓你安心。”
“所以就用我的主意來哄我?”佟錦抬頭,面上一片冷然,“你是不是打算把我送你的東西全都照搬一樣,還回來?”
蘭青很想說不是,可想一想,又沒言語。
雖然不是那個意思,但他確實在做著這樣的事。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蘭青從沒有做過這樣刻意討好人的事,他也不需做那樣的事,可他現在很想做,卻又做得很差。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啊,”佟錦看著那些枝頭上的詩箋,原地踱了幾步,“我當初還送了你一條繡著迎春的帕子,你還來吧,能在成親前送我,我就考慮你的提議。”
蘭青頓時精神一振。
“我以前送你那條可是我親手繡的。”佟錦閒閒地加了一句。
蘭青立時點頭,“明白了。”不就是親手繡個花麼!有什麼難的!
目送蘭青匆匆而去,佟錦的唇角向上翹了翹,走進迎春叢中,解了幾張詩箋,一張張地看過去。
蘭青曾送過她一幅卷輻,裡面收錄了約有百首詩,佟錦私下裡也不知看過了多少遍,雖不能背得滾瓜爛熟,但也都有印象,而這裡的詩,除了第一首,其他的卻是面生,顯然都是新摘錄來的。
嘆了一聲,佟錦停下手上的動作,在原地怔了一會。
換作以前,她止不定會有多激動,現在心裡也是真的高興,也有馬上與他和好如初的衝動,只是……他的心意能持續多久?他能保證再不說放棄嗎?這才是她最怕的。
回到禪室之中,佟錦叫過靜雲,“後山有一片迎春枝掛著這樣的紙條,你和曼音去把它們摘回來,小心別弄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