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在意、根本不屑於同她爭執。
她覺得她敗得徹徹底底,她爭不過那些新得封的上家人子,也爭不過這位在奴籍八年的新瓊章。
她不知道被遺忘了將近兩年的自己為什麼會再度得幸,那麼突然,讓她受寵若驚。她被小轎抬進了成舒殿,她從來沒進過的地方。可她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她又獲寵了,晏然尚是無人問津。
那個晚上她在暗自的攀比中過得如夢似幻。
第二日清晨,猶是鄭褚進來宣旨,晉她從八品良使位。
仍是小主。
這次是怡然帶著宮人進來服侍她更衣盥洗了。怡然不似晏然當初那樣與她說笑,低垂著眉眼將一碟子首飾放在妝臺上,道:“這是靜婕妤娘娘昨晚送來的,賀小主晉封。”
昨晚?賀晉封?在宮中有些時日的她自然一下就能聽懂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一刻前剛剛得以晉封,理應不該有人提前預料到。
所以這一切都是靜婕妤的安排,她要去謝恩。
可她與靜婕妤素未有交集,揣著滿腹的疑問,她進了荷蒔宮漣儀殿向靜婕妤行大禮,輕聲曼語壓下自己心中的忐忑:“臣妾錦淑宮瀾曳齋良使胡氏見過婕妤娘娘,娘娘萬安。”
免禮賜座上茶。靜婕妤招待得很是寬和,冷漠的話語卻毫不留情地一點點點醒她。
“晏然和陛下是怎樣的情分,你以為陛下會和當時忘了你一樣轉眼就忘了她麼?”
“你真以為她在宮裡無依無靠?從陛下到御前宮人到本宮都還是肯護她的,她不同你計較,那是她大度。莫說是你,就是你們良玉閣那位夏美人,若跟她爭起來也沒有勝算。”
“但你放心,她根本沒想跟你爭這些,你給她個清淨,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別再讓她聽見。”
最後,靜婕妤對她說:“若不是晏然來央本宮在陛下面前為你說說好話,本宮幾乎忘了你是誰。”靜婕妤眉目間的嘲諷與傲氣都是清晰可見地呈現在她眼前,讓她覺得無地自容,低著頭沉默地聽著,“該去謝誰你該心中有數。晏然她能助你一力便同樣能讓你永無翻身餘地。良使小主好自為之。”
夕冉早已看清在宮中有寵無寵的日子差別有多大,也知道這個翻身的機會來得不易。懷著五味雜陳的心思去向晏然道謝,一字一句都說得忐忑不已,甚至有些顛三倒四。
“人各有志,良使你是個不服輸的,但我只想活得平平靜靜。你不必奇怪我為什麼幫你,我只是忌憚良玉閣那位罷了,她事事跟著映瑤宮,我怕對我不利。偏偏你是個直性子,她想做什麼定是要透過你來做,自己避得遠遠的。與其出了事拿你頂罪,還不如趁早讓你知道你跟的是什麼人。”
晏然說出這樣一番話。宮中幫人,果然都是有所圖的。
夕冉驀地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討厭晏然、為何會事事與她攀比,回思起來,夏美人的旁敲側擊實在太多了。每一次都巧妙地敲在她的痛處上,每一句都讓她愈加地容不下晏然。
可她居然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順著夏美人的話去了,真是傻得透徹。
但……人各有志?夕冉怔了又怔,她依稀記得,她的“志”並不是如此啊……
大燕朝永昭年間嬪妃玉牒載:采女胡氏夕冉,永昭三年四月,晉良使位,秩正九品。
作者有話要說:下半部分半個小時後就發出來了~~~~
大家看到藜蘆的真相之後……不要太驚訝……
正文 78愉妃小傳(下)
【第四樁事·有子】
之後的一段日子;她常得召幸。宮裡頂紅踩白屬常態,她得寵了,日子也就好過了。
再後來;她竟然有孕了。這簡直就是上天的眷顧。
皇帝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