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和阿楠哥哥特地把我爸接回家吃飯。我給老頭看我們新鮮出爐的結婚證，我爸拿到結婚證的那一瞬間，突然哭了起來。
“爸，好端端地，哭什麼呀？”我一手摟著他，一手拿了紙巾給他擦淚。
“老爸就是高興，我女兒嫁人了！嫁的是個好小夥！”
阿楠哥哥也坐在我爸旁邊，對我爸說：“伯父，從今往後，我一定會好好對待阿錦的。”
老頭擦了一把眼淚，抬眼看向阿楠哥哥，“迦楠，你叫我什麼？證都領了，還不改口？”
阿楠哥哥靦腆地低下頭，叫了一聲“爸——”
老頭應了一聲，拉起阿楠哥哥的手摩挲著，“迦楠啊，我也不求你怎麼照顧我們阿錦，你只要好好對她，讓她開心快樂就行。”
阿楠哥哥鄭重地點頭，“爸，您放心，從今往後，我一定不會讓阿錦受一點兒委屈。”
晚飯過後，我和阿楠哥哥一起送老頭回養老院。上車的時候，我幫阿楠哥哥轉移，老頭看得挺揪心的，到最後索性別過頭去不再看。
等我給阿楠哥哥繫好安全帶關上車門後，老頭才上車。他坐在後排，一言不發地看著放在他身側的輪椅，最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知道，他對我找一個不能行不能走的老公這件事，始終是耿耿於懷的。
但是他終究是拗不過我，只能被迫同意我和阿楠哥哥的事。
到了養老院門口，我說送老頭進去，老頭擺擺手，“天色不早了，你們也早點回家吧。阿錦，多照顧迦楠。”
目送著老頭自己步入養老院的大門，他拄著柺杖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影，讓我看著難過。我不忍再看，回身上了車。
阿楠哥哥拉起我的手，說道：“阿錦，如果爸爸願意，我們把爸爸接回家來住也可以。我再給爸爸請個保姆專門照顧他。”
老頭去住養老院前，我就想過這個問題。住自己家固然舒服，請個保姆也不是難事，問題在於，平時我上班，老頭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真不如在養老院快活。
“不用啦，阿楠哥哥，我知道你也是為他好。不過他在家待著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還不如在養老院，有人跟他下棋、打牌，沒事還能跳跳舞鍛鍊鍛鍊身體。”
阿楠哥哥點點頭，“也是，一個人在家，確實很無聊。”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已經飄到了很遠的地方。他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吧。
我握住他的手，“阿楠哥哥，以後，你不是一個人了。”
他眨眨眼睛，一滴淚掉下來，“是啊，阿錦，以後，有你在，我不再是一個人了。”
我沒有直接開車回家，而是開著車帶著阿楠哥哥繞城兜了一圈。他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兜風，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眼裡盡是欣喜。
我把車停在護城河邊，原想帶他下車看看，但是一開車門，凌冽的風還是阻止了我的腳步。
不過我開了天窗，又把前排的兩個座位靠背調低，我們並排躺在車裡，仰望星空。
雖然根本看不見幾顆星星，但是阿楠哥哥說，“星星不在眼裡，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