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阿楠哥哥在新城已經住了一個多月，也算逐漸適應了這邊的生活。
問題是，天氣變冷了。
天氣預報說，從下週開始，氣溫驟降。
阿楠哥哥最怕冷，我趁著週末和王老師一起在縣城給阿楠哥哥買羽絨服。
新城的商場，比我印象中二十年前龍城的商場還要老舊，而且開門的店鋪也不多。我和王老師才走了不到半小時，就幾乎逛完了整幢樓。
賣羽絨服的店也沒幾家，樣式也比較老舊，我基本上沒得挑，只好按照阿楠哥哥的尺碼隨便買了兩件，我想著，回頭還是要從網上買更厚更保暖的。
王老師也有收穫，她給自己買了一條裙子，我欣賞不了，王老師自己倒是愛不釋手，“小程啊，這種裙子咱們龍城都買不到了，還是我們年輕時候最喜歡的款式。”
回家後我給阿楠哥哥試新衣服，發現他連右胳膊都沒以前抬得高，問杜斌，杜斌說是做康復訓練累的。
我順手給阿楠哥哥捏了捏胳膊，“你鍛鍊也要有個度的，不可以操之過急的。”
“我知道。”他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下襬，轉著輪椅給我看穿上新衣服的樣子，“好看嗎？”
“嗯……”說實話，不怎麼樣。衣服顏色太深了，阿楠哥哥穿上，一下子老了不少似的。
“要不是馬上就降溫，現在網購來不及，我才不給你穿這個。”我一邊給他脫衣服，一邊說道。
他自己看著鏡子裡的衣服款式和顏色，說道：“我覺得這個還不錯啊！”
“哪裡還不錯？你穿這個看起來就像三十歲的人。”
我又拿起另一件往他身上套。
他配合得抬手，然後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阿錦，有沒有可能，我已經三十歲了？”
“啊？”
我停下來手上的動作，抬頭看他，阿楠哥哥還是我熟悉的阿楠哥哥啊，他沒什麼皺紋，面板比我還好，怎麼就三十歲了？
“阿錦？阿錦！”他抬起右手晃了晃，又拉了拉我的手，“怎麼愣住了？不然你以為我多大？”
是啊，我以為阿楠哥哥多大？
從前的阿楠哥哥，一直是以少年的形象出現在我的回憶裡。後來我又看過他許多比賽時的照片，我就一直覺得他才二十出頭。
之前我們結婚的時候，他的年齡也是二字打頭的，怎麼突然就三十歲了？
我忽然意識到，我們在一起也算超過一年了，可因為阿楠哥哥的生日在上半年，今年又有那麼多的特殊情況，我都沒有好好給他過個生日。
我趴在他肩頭，摟著他的脖子，看著鏡子裡的他，“阿楠哥哥，你在我心裡還是很年輕的。”
他笑起來，右手搭在我的左手上，“阿錦，人都是要老的。我比你大好幾歲，這也意味著，將來我會比你更早步入老年。”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阿楠哥哥滿頭白髮、滿臉皺紋的樣子。我晃晃腦袋，不行不行，我一點接受不了。
“想什麼呢？”他撓了撓我的手心，“阿錦，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不不不，阿楠哥哥，我完全不敢想象你變老的樣子。”
“那我就不老。”他解開我抱著他脖子的手，調轉輪椅面對我，“阿錦，我身體本來就不好，也許都活不到老的時候呢。”
“呸呸呸！”我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阿楠哥哥，你一定要長命百歲、千歲、萬歲！”
他雖然被我捂著嘴說不出話來，但我依然能看出來他此刻的眉眼彎彎。
我鬆開手，他便再次開口，“照你那麼說，阿錦，我豈不是成了‘老不死’的？我本來就沒什麼自理能力，還活那麼大歲數，你照顧我得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