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小葫蘆也醒了,秦京茹打了個招呼,把孩子抱出去串門了。
只聽許大茂緩緩道:“吳歌你的基本功明顯更紮實,我倒是提不出什麼建議,主要是朱霖這丫頭...”
他目視朱霖:“看得出你的段子唱的很熟,動作也很自然,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情感表達還欠火候。《深山問苦》這個唱段,感情上重點要突出兩個字,一個是‘苦’,一個是‘恨’。唱戲的唱到苦,能叫人傷心落淚;唱到恨,能叫人怒火滿腔,這才是本事。”
朱霖點點頭,隨即追問道:“可是苦要苦出個什麼樣子,恨又恨出個什麼樣子來呢,怎麼才算是真正的苦和恨?”
“呃...”許大茂一時語塞,小丫頭是獨生女,父母是雙職工,家庭條件很好,估計從來沒有吃過什麼苦。
小時候去體校學習體操、天天吊嗓子可能就是小丫頭這輩子吃的最大的苦了。
至於恨嘛......
“朱霖,還記得去年串聯的時候吧,你要扒火車,有個學生不讓你上,還準備把你推下去,如果不是我拉一把,你搞不好都...你是不是特恨他?”
吳歌並沒有什麼反應,明顯是知道這事;朱霖卻蹙起眉頭,面露追憶之色,似乎是想起了擁擠到爆的車廂和那段危險的經歷。
桌旁三人都望著她,滿以為會說出點壞話來,結果她卻嘿嘿一笑:“要說恨,我好像也沒怎麼恨,其實我連那傢伙長啥樣都忘記了。”
兩人盡皆無語——你差點因為那人的緣故被火車壓死,卻不恨那人?
前世的朱霖到了七十歲的時候還保持著恬淡樂觀、優雅從容的生活態度,網路上對她更是不吝各種讚美之詞。看著笑嘻嘻的小丫頭,許大茂好像明白了原因——沒心沒肺也是一種幸福。
“沒想到你還有史湘雲之風——英豪闊大寬宏量,好似霽月光風耀玉堂。”
其實關於史湘雲的描述還有一句“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但這句說出來不太好。
一句話把兩人都給逗笑了,朱霖看過紅樓夢,知道中間少了一句,但這部書現在屬於“毒草”,不宜多討論。
故而只是微笑道:“我就當你是誇我了啊。”
許大茂笑道:“本來就是誇你...行了,咱們說正事。‘苦’‘恨’倆字,既在聲調上,也在表情和動作上,所謂‘聲情並茂’就是這個意思。”
眼見朱霖聽得入神,許大茂繼續道:“苦要表情悲傷痛苦,行腔要低迴婉轉,讓人聽了就悲苦傷心;恨要恨得橫眉立目,咬牙切齒,行腔要響亮有力,每個字兒都像打出的子彈一樣鏗鏘有力,讓人聽了就心裡發恨。”
吳歌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我爸也說過類似的話,咱們唱大戲的,就是要用自己的情緒去感染觀眾的情緒,能做到這一步才算是個好角兒,可惜我始終覺得做的不好。”
“你們年紀還小,慢慢來。”許大茂總結道:“樣板戲不是照著劇本背,要唱出階級苦,血淚仇,唱出萬惡的舊社會勞苦大眾的水深火熱,唱出被壓迫人民的血海深仇,國家普及樣板戲的目的就是要教育群眾,要珍惜現在的生活,還有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
這幾句話說的許大茂自己都尷尬的要命,但現在的主旋律就是如此,只能這麼說。
“嗯嗯。”朱霖和吳歌都連連點頭,感覺說的太好了。
三人又聊了一陣,主要是許大茂講一些表演的技巧,雖然不是科班出身,可活那麼大歲數了,總能說的有模有樣。可有些觀點對於兩個少年來說就挺新鮮,感覺學到了。
直到秦京茹回來說讓留下吃晚飯,兩人忙推辭一番,然後提出告辭。
兩人的家捱得不遠,有一段重疊的路。
一路上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