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對於大環境而言,是激盪的一年。
不過,對於居住在桐洲市偏遠山區小鎮——九水鎮上的人們來說,時代激起的浪潮並未波及到他們。
大家仍在貧窮艱苦地活著,也沒人知道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
六月,通常是雨水多發的時節,今年也不例外。
連續半個月斷斷續續的小雨,使得河流和溪流水位暴漲,水流變得湍急。
中午。
白水溪靠近南坡村的灘邊聚集了大量周邊的村民,不久前一艘小船剛翻了船,船上所有的人都摔入了水中。
好在船上的人水性都不錯,加上附近的村民救援及時,最終無一人出事。
在這些落水的人裡頭,最後一個救上岸的叫王天佑,是九水鎮安寧村的村民。
跟別的落水者不一樣,剛才船翻了以後王天佑並沒有往岸上游,而是毫無掙扎地漂在水面上。
見他一臉驚惶,面色痛苦,大家都以為他是被嚇壞了。
好一陣後,終於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才抬起頭,先是張望了一下週圍的人,然後起身,激動地握住了雙拳。
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穿越回到了過去。
在幾分鐘之前,生意破產、債務纏身、無牽無掛的他開著車衝下一百多米高的懸崖。
臨死之際,他想到了兩個讓他內疚一輩子的女人:
一個是他的妹妹王天鳳,世界上唯一一個對他好、他年輕時卻不知珍惜的親人;
另一個則是他只見過一面的女人,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當時那女人用絕望和哀求的眼神望著他,向他發出求救。
然而他卻為了報恩而選擇了無視,掐滅了她最後的希望。
在那之後沒多久,那女人選擇了自盡。
咕咚一聲巨響,隨著眼前一黑,王天佑以為將結束自己這痛苦又自責的一生。
然而,馬上他就感覺到自己被無數隻手被拽住,緊接著風聲、水聲和人們的吶喊聲在耳邊變得清晰。
睜開眼一看,竟然回到了這時候。
他這輩子坐船隻翻過一次船,自然不會忘記這件事發生在他二十二歲那年。
“老天爺讓我回來,應該是為了讓我彌補當年的遺憾。”他心裡暗暗說道。
一切都還來得及!
“天佑,你吃飯的傢伙沒撿上來嗎?”這時候和他一起翻船的陳大爺走過來問道。
陳大爺口中所謂的‘吃飯的傢伙’,指的是嗩吶。
王天佑上小學那會,開始跟著村子裡的李太爺學習吹嗩吶。
原本他是想將來能夠加入鎮上演出的戲班子,到處去演出賺錢,可惜因為學藝不精而被拒絕。
初二那年,在班上一位女同學的介紹下,結識了其在白事上吹奏哀樂的親戚——陳大爺。
一次跟隨著陳大爺去吹白事賺了錢後,王天佑索性就不讀書了,從此成為了陳大爺這個‘民間傳統藝術團’的固定班底。
抬頭看著陳大爺,王天佑突然很想哭。
一來是陳大爺給了他一口飯吃,二來是三年後就輪到陳大爺躺在棺材裡聽他吹嗩吶。
“沒撿上來,掉河裡了。”他告訴陳大爺。
陳大爺眉頭緊皺,很是擔憂道:“那趕緊下到河裡撿上來呀。”
“不用撿了,”王天佑拉住了陳大爺,“老陳頭,估計是老天爺不讓我吹嗩吶了。”
“啊!不吹嗩吶你靠什麼吃飯呀?”
“我要到城裡闖蕩。”
坐著船回到九水鎮上,王天佑請大傢伙吃了一頓散夥飯。
分開前陳大爺還想挽留他,他則是在婉拒了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