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見了張柘錦,裴樂之當著沈是真的面,將心中計劃和盤托出。總共是為兩步,第一步明確惡童案中可以處罰惡童,第二步便是確定該怎麼處罰。
“既然沈夫子已經查到那惡童家不屬貴族了,想來處罰他的阻力便小了許多。”張柘錦道。
“是這樣。等等……夫子您?”裴樂之吃驚地望向沈是真。
“我為合繚人氏,恰巧西賽為合繚鄰國,那日我便書信一封託朋友核實了番情況,剛好得知那惡童家早被除名,不在貴族之列了。”
“如此,原來是您更新的訊息,告訴了母親。”裴樂之點頭繼續道,“對了,張御史,如今街頭巷尾已經開始傳唱歌謠,道‘三司青天真開眼,愛子冤屈有處訴。西賽貴胄又如何,聖上明辨敢不臣?’可見民間訊息仍然是滯後的,即使如此,百姓也認為惡童該判,而若是那惡童早就沒了西賽貴族的身份庇護,便更沒有理由不對其進行懲處了。其對邦交影響有限,聖上若是知曉,必然會有明斷。”
“我知道了,明日上朝我便直奏此事。那麼,對於如何懲處,不知裴小姐可有高見?”張柘錦問得認真,也很是興奮。
“本來是沒有的,方才卻是忽然有了……”裴樂之說完,揮手示意張柘錦和沈是真靠攏過來,而後對她們小聲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離開畢府的時候,張柘錦步子邁得極大,那樣子似乎恨不得能雙腳生翅,直飛到大理寺。沈是真笑著問裴樂之道:“小裴,你我是回裴府,還是也去大理寺湊湊熱鬧?”
裴樂之怔了片刻,不免再次為沈是真的這番改口感到有些稀奇,她想了想道:“學生想起來一個細節,需要去矯正一番,便打算先回府,夫子若是想去大理寺——”
“不。”沈是真打斷了裴樂之的話,“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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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會結束,惡童案也有了新的進展。
只因監察御史張柘錦當著女帝和群臣的面,高聲朗誦了那四句歌謠,而後又直斥此案性質惡劣,尤其罔顧倫理綱常。那西賽惡童身為幼男,進了私塾卻不潛心讀書,而是威逼牛家幼男同自己長期行分桃斷袖之淫事。其既已入東朝多年,卻不堪教化,是故不當以年幼赦免,而當以傷風敗俗嚴判。
張柘錦一番論述擲地有聲,女帝當即表示三司會審應儘快推進,並著令三司兩日後必須交出一份案件呈文,以報宮中作最後裁決。
與此同時,民間也開始將西賽惡童改稱為淫童,並且由於事件傳播得極廣,短短几日,連之前受災的京畿地區幾縣農民也對此議論紛紛。人們都道牛富戶好歹是富農,這外邦淫童都敢隨意欺辱人子至此,況且這番事情鬧大,那牛家小兒未來還如何嫁人,怕是不自縊也得被送到廟裡當和尚去。
裴樂之尚且不知,此次以倫常的帽子扣上去,雖然如願懲治了惡童,然則也無形中給牛富戶家帶來了更大的輿論壓力。
是以最後,經女帝批示,三司會審的最終結果張榜天下、廣而告之之時,西賽惡童一家由於等待服刑而仍然留在永年縣,但牛富戶家,卻在冤屈伸張後的翌日,一家老小打包了幾件薄行李,趁天亮無人的時候,悄悄離開了世代居住的永年縣老家。
這個訊息還是陸綺打聽回來,告訴她的。
裴樂之聽完,便又是長久的沉默。
好在還有一件事值得少許歡心,那便是在刑部員外郎顧恆的提議下,刑部尚書劉羨向女帝上疏,請求將此案審判標準濃縮排《東律》之中,即針對影響惡劣的案件,犯案者若尚未成年,便應記賬刑罰,及至年齡符合後如期執行。同時因為其延遲行刑,而應加上笞刑,笞刑由母父代為承受,以體現“養不教,長之過”。
“從無法定罪到‘徒二年,加笞五十’,小姐,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