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豐等人從晉陽宮回到霸府,已經是過午時分了。按照他和陳長猷事先商量的結果,霸府內高搭靈棚,一眾賀家的晚輩俱身穿孝服跪伏於賀渾靈前,接受絡繹不絕的賓客前來祭奠。
莫小豐走進靈棚時,恰巧遇見幷州刺史高季式攜其子高兆前來祭奠。
高季式在靈前失聲痛哭,表現得十分悲傷,而跟在他身後的高兆卻左顧右盼,彷彿在偷偷觀察著什麼。
初到晉陽時,莫小豐就聽人說起過這個高兆,知道他是個不安分的紈絝子弟,今日見他如此不曉事,原也並沒太在意。可是,當高季式拜祭過亡靈,同他執手寒暄之時,高兆突然提出要方便方便,也顧不得當眾失儀,捂著肚子一溜煙地朝後院跑了過去。
"犬子不曉事,太原公莫怪。"高季式來不及阻攔,只得尷尬地向莫小豐賠禮道。
"人都有三急,怪不得高兄的。"莫小豐拱手還禮,順便對高季式說道,"待父王七日喪期屆滿,我將護送靈柩返回鄴都,晉陽這裡,就煩勞高公盡力維持了。"
高季式擔心的提醒道:"依目下的形勢,恐怕太原公不宜離開晉陽吧。"
“為什麼?"莫小豐用眼角的餘光瞟著後院方向,問道。
高季式也不安地朝後院方向望了一眼,答道:“敵國一旦得知丞相薨逝的訊息,難保不會發兵來犯吧。"
"高公無需多慮,晉陽城外現駐紮有數十萬大軍,且有如高公和斛律老將軍這樣的宿將統軍坐鎮,料想應無大礙。"
二人執手交談了大約一刻鐘的光景,才看見高兆施施然走了過來。
高季式劈頭罵道:"兔崽子,拉屎也不挑個時候!"
高兆白眼珠往上一翻,正要開口回懟,被莫小豐一把扯住,勸道:"不打緊不打緊,天兒涼,高兄別凍著了。"順勢將他朝外面推了出去。
目送高氏父子離去,一名軍士湊至莫小豐身邊,悄悄地稟報道:"高公子進過後堂。。。"
莫小豐點了點頭,邁步迎向走進靈棚的斛律休,拱手問道:“城外諸營動靜如何?"
斛律休已換了一襲白袍,抱拳答道:"老夫方才巡視罷各營,聞知丞相薨逝的噩耗,三軍將士無不悲痛欲絕。現各營門前皆已懸掛白幡,將士們也都更換了白袍,保持高度戒備,隨時準備應付不測。"
"老將軍辛苦了!汾陽及龍門渡口方向可發現異動?”
斛律休搖搖頭,答道:"截至目前,尚未發現有任何異動,請太原公放心,老夫已傳命斥候加緊打探西朝的動向,一有訊息,隨時來報。"
這時,小德子來請莫小豐用膳,莫小豐遂邀斛律休一同進膳,二人剛走出靈棚,就看到在晉陽宮外阻攔過他的那位軍吏蘇祥五從府門外走了進來。
蘇祥五全然沒有了一絲強橫,快步走到莫小豐面前,躬身施禮道:"小的拜見太原公。夫人她犯了心疾,今日難以入城,特命小的前來稟告。"
“知道了。天聖夫人她還好吧?"莫小豐沉著臉問道。
蘇祥五答道:"夫人突聞噩耗,傷心過度,導致心疾復發,現已服過了藥酒,待歇息一日,明日或可前來為丞相守靈。"
莫小豐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和斛律休一道往靈棚一側的膳堂用膳去了。
"老將軍認得蘇祥五嗎?"莫小豐因見斛律休一臉茫然,隨即向他解釋道,"此人是帶隊值守晉陽宮的。"
斛律休先是搖頭答道:"據老夫所知,晉陽宮並無軍士值守。他應當是奉命看護圍場的吧?"繼而像是想起了什麼,反問莫小豐道,"您說此人名喚蘇祥五?"
"是的。"莫小豐拿起湯勺,親手為斛律休盛了一碗菜羹,說道。
"祥五祥六。。。老夫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