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季式原本是因為聽說他屬下的差役在府後那間同兒子高兆脫不了干係的凶宅裡找到了遇劫失蹤的莫小豐,誤以為高兆參與了劫持一事,便命人喚了高兆來當面查詢。誰知,高兆經不住他三言兩語地嚇唬,竟吐出了唐雙舉派人潛入霸府刺殺杜輔玄和石董懂的實情。
高季式既驚且怒,當即屏退眾人,起身繞過幾案,來至高兆近前,抬腿給了他一腳,壓低聲音罵道:"逆子,你果然有事啊!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兆爬起身,向後挪了挪,期期艾艾地答道:"真的不干我的事啊!旬月前,唐雙舉邀我至館舍飲宴。席間,他問我對霸府內的情形熟不熟,我向他吹噓說出入霸府如同進出自家府邸一般,有什麼事儘可問來便是。後來,唐雙舉邊勸酒邊問了許多霸府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丞相居府養傷期間,大概會在什麼時辰,於何處召集親信僚屬議事,以及霸府內護衛巡視和交接班等問題。我,我憑著平日裡道聽途說得到的訊息,一一答覆了他。。。哦,對了,那天我還問他:打聽這些做什麼?唐雙舉說是為了找合適的機會求見丞相。當時,我也沒多想,可誰知沒過幾天,便出了行刺之事。。。"
高季式氣得抬腿又要去踹,被高兆伸手死死抱住了伸出去的那條腿,哭著哀求道:"兒子悔不該信口開河,闖下了大禍,求爹爹饒命啊!"
高季式掙了兩掙,沒有掙脫,心思忽然一轉,揮手甩了高兆一記耳光,問道:"蠢才,僅憑你方才說的這些,你就能確定是唐雙舉派人行的刺?"
高兆鬆開了手,捂著臉說道:"霸府出了事以後,兒子便被您給禁足了。過了兩天,趁您不在衙署的機會,兒子悄悄地派人去責問唐雙舉。結果,唐雙舉不僅預設了就是他派人刺殺的丞相和杜輔玄,還要兒子勸您也早日棄暗投明,在晉陽舉義幟配合侯司空奪掌朝政,誅滅賀崇小兒。"
高季式往後踉蹌了幾步,險些栽倒。高兆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啪",高季式反手又打了高兆一記耳光,顫聲喝問道:"說,你還揹著我做過些什麼?!"
高兆被他給打急了,漲紅了臉回懟道:"我能做什麼?還不是為咱家留一條後路?"
高季式氣得趕上前又要去踹,高兆見勢不妙,拔腿轉身開溜了。高季式衝他的背影厲聲呵斥道:“小兔崽子,老老實實地在房裡待著,哪也不許去!"
打歸打,罵歸罵,可稍微冷靜下來,高季式還是為兒子感到一絲慶幸:這小子看來陷得不算太深,總算給自己保留了些迴旋的餘地。
事不宜遲,高季式立即派了名親信軍士前往霸府告知陳長猷,太原公已被他找到的訊息,爾後便親自前來探望莫小豐。
莫小豐至今已被關押了五天五夜,身體極度虛弱,正躺在榻上聽憑郎中把著脈。
高季式輕手輕腳地走至榻前,關切地問郎中道:"太原公脈象如何?"
郎中微微搖頭道:"元氣受損,脾胃失和,需靜養幾日方可恢復。"
莫小豐聽到動靜,睜眼見是高季式站在榻前,掙扎著欲起身,被他摁住了,溫言勸道:"太原公莫動,躺著就好。"
"高公,多謝救命之恩!"莫小豐在榻上拱手道謝道。
高季式揮手示意郎中及隨侍人等盡皆退下,拱手還禮道:"太原公無需如此,您貴人自有天佑,高某不過是略效薄力而已。"
隨即衝莫小豐一揖到地,嘆了口氣,又道:"說來慚愧,劫持您的歹人為了隱匿行跡,行栽贓陷害之事,竟將您關押在了幷州刺史衙後的一間兇屋之中,若非差役用心盡責,險些就錯過了。還望太原公見諒。"
莫小豐眨眨眼睛,喃喃道:"哦,那原來是間兇屋。"
"不僅是間兇屋,而且還和小兒高兆有些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