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讓你過得好。」
男人說話說得很慢,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把每個字都刻進他的心底。桑陌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對上他那雙深淵般的墨瞳:「現在就很好。」
空華說:「我想讓你更好。」_
桑陌習慣性地撇開了眼,知道自己不能再問了,卻聽到男人也扯開了話題:「過兩天我們去看cháo,你答應我的。」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艷鬼轉過頭瞪起眼睛要質問。老神在在的黑衣男人似乎早料到他有這般反應,笑得從容自得:「就在剛才。」
見桑陌仍是不解,他緩緩俯下身,將吻印在艷鬼的唇上:「記起來了?」燦爛的笑容裡竟有些頑童壞事得逞時的惡劣。
剛才,新娘子進門的時候,被他抱著,好象聽到他說什麼,然後被他親吻,輕柔而深情……
不改算計本性的冥府之主看著艷鬼臉上如夢初醒般的神情,高興地咧開嘴:「我說,我們去看cháo吧,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了。你可沒說不答應。」
「小貓要念書,功課不能落下。」
艷鬼一把把被忽略許久的小貓拖過來,小孩兒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還眼睛抬頭望了望桑陌又望了望空華,心裡偷偷嘀咕,最委屈的是我吧是吧?
「我跟先生說了,麻煩先生照顧他兩人,先生答應了。」
「先生才剛成親。」
「新娘子也答應了。」
「還有府裡……」
「先生說,府裡的一切他都會幫忙照看著。」攤開手,空華無辜地對氣急敗壞的艷鬼笑,「先生向來是個好心人。」
「我不去。」
「你答應的。」
「我從未說過我答應。」
方才還差點就要落淚,一翻臉就已經挺直了背脊,放在身側的兩手緊握成拳,艷鬼像是一隻將渾身尖刺全豎起的刺蝟,微微吊起的眼角顯示著不容輕犯的驕傲。
空華深深地看進那雙灰色的眼睛裡,像是要看進他內心的最深處:「好吧,我們不去。」握住桑陌臂膀的手也跟著一起滑落了下去。
看過來的這雙眼睛幽深如墨,每每撞上,呼吸就忍不住一滯,像是整個人就已經站到了深淵的邊上,再往前一小步就要掉進去再出不來。
在這雙眼睛裡,看到過野糙般瘋長的野心,看到過冰一般寒冷的殘酷,看到過火一般燃燒的痴狂,卻從未見過這般黯淡的失落。
桑陌怔怔地看著這雙眼睛,半張開嘴想說什麼,男人卻轉聲要離開:「我去看看宴席的安排。」
失卻了森森陰寒鬼氣的黑色背影在重重著了斑斕新衣的的人群中莫名地透露出幾分孤單的意味,人們的笑臉因酒氣上湧而泛出了幾許紅暈桑陌極目張望想要去找空華的臉,卻只看到他一頭披洩而下的發……
「好好的,去看什麼cháo呢?」艷鬼蹲下身對著小貓嘟嚷。
小貓乖乖地撲進他的懷裡,任由他把自己肉嘟嘟的臉翻來覆去的揉捏。其實最委屈的真的是我,是吧?
「去了又怎麼樣?不去又怎麼樣?」
「都已經這樣了,還要去證明什麼呢?證明瞭又能怎樣?」
艷鬼沒有察覺,在人群的另一邊,一襲黑衣的男人一直在看他,默默地,飽含期待地。
cháo,從前也看過,在那個楚則昀剛剛成為晉王爺的時候。那時,他的父皇楚靈帝還未曾病重,太子則昭還活著,楚則明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魏王,齊王則昕是各家詩會上的貴客,之後所有的手足相殘與血腥鬥爭都還遙遠得的彷彿是天邊的星子。
脫出了冷宮的皇子自由得如同出了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