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帶回張飛的屍首,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他義無反顧殺了呂壹,縱使再給關羽一次機會。
結果也不會有任何地改變。
關羽要殺呂壹,那麼呂壹就活不了。
江東的報復,來得相當迅猛。
關羽已經提前派人通知張飛,並且希望張飛能夠撤退。
怎奈何張飛也是倔脾氣,他怎麼也不肯退縮。
兩個倔脾氣湊到一起,以至於釀成如今的慘劇。
關羽隱約知道結局,可事到臨頭,他又變得悵然若失。
張飛是痛快了,可留下活著的人,實在是難熬。
關羽心中的仇怨,又多了一道,久久無法釋懷。
“父親,節哀順變。”關平不知道怎麼安慰,只能默默地陪伴。
“趕好你的車,繼續前行。”
“江東兵馬還沒有撤走,不可掉以輕心,還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殺過來。”
關羽千叮萬囑,目光漸漸凝聚毅色。
他非常懷疑,江東沒有直接動手,是想等到他們父子出境。
只要出了江東的境界,那麼關羽不再是使者的身份。
江東要痛下殺手,天下人也只能譴責譴責,而不會有任何作為。
所以越到邊境地區,就越是兇險。每走一步,都危機四伏。
關羽父子疲憊地趕到逍遙津,沉沉的暮色降下來。
無盡的轟鳴聲,響徹天地間。
戰馬咆哮,鎧甲猙獰,一支黑色的鐵騎漠然地突進。
馬背上計程車卒沉默、鎮定,散發出恐怖的氣勢。
冷厲的寒芒,從他們的雙眸中透出。
為首一將氣勢沉穩,披甲持戟,目若朗星,正是魏徵東將軍張遼。
他率領八百騎兵至,停駐在牛車前,動作整齊劃一宛如一人。
“張某奉魏王之命,前來保護雲長。”張遼開門見山道。
“關某,多謝丞相。”
關羽傲然的身姿,化作一柄森寒的長劍,屹立在山河當中。
張遼解開腰間的酒袋,豪氣地投給關羽。
二人敘談一刻鐘,嘴角都扯著淡淡的苦笑。
“能戰死疆場,已是人生幸事,總比死在榻上要好。”
魏軍的旗幟在風中作響,應和著張遼格外決絕的聲調。
他知道關羽會開口勸其八百部眾退走,可張遼沒有任何撤退的意思。
關羽望著如剪影一般的山河,只覺得自己虧欠魏王曹操太多太多。
他仰起頭猛灌著酒,既是用來麻痺自己,又是壯壯自己的膽氣。
“我答應過魏王,一定會將雲長帶回去。”
“接下來我會向南突進,吸引江東的追兵。”
“雲長儘管北上,沿途會有兵馬接應。”
“我麾下俱是騎兵,江東留不住我。”
張遼面面俱到,根本沒給關羽拒絕的機會。
“文遠,我們還會有並肩作戰的一天嗎?”關羽殷切地望向張遼。
“當然會有,說真的,雲長單刀赴會是真的威風。”
“雲長還沒有回去,軍中便已都是雲長的傳說。”
張遼話音剛落,晚風便吹拂著逍遙津沼澤地裡的蘆葦,發出簌簌的聲響。
他坐鎮合肥多年,對逍遙津的一草一木最熟悉不過。
江東兵馬要摸索過來,簡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