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每人連吃帶拿得到了十幾個酸梨子,那種心情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樹上還剩幾個孤零零地掛著,在隨風搖曳,由於它們太過枯小,不管是往樹上丟石頭還是搖樹,想盡一切辦法最終還是無法獲得,大家只好眼巴巴地放棄。
吃了些野果子,大夥兒似乎恢復了點體力,繼續朝著目的地前進。還沒走多少平地就開始翻山,他們扶老攜幼,艱難地爬到一座光禿禿大山的半中腰,此時,天色已晚,恰好路邊有個破舊的窯洞,從窯洞的規模來看,可能是官家專門給送信人修的臨時棲身地,如今也荒廢了。國良看看裡面空蕩蕩的,倒也乾淨,沒有什麼嚇人的東西,大家就鑽進去靠在洞壁上歇息。國良和老李坐在守在最外邊,給秀華,張氏和小霞她們放哨。
坐了一會兒,老李指著遠處一片迷迷茫茫的似有似無的燈火說:“國良,你說那裡是不是西城?”
“就是的,”國良咳嗽了一下說:“我去過好幾回呢,以前是坐馬車去的,現在就靠兩條腿,倒也沒事,咱們明天再走大半天就到了,”
“你說那裡有我們的立足之地嗎?現在到處都是災荒,到處都捱餓,到處都在打仗,我看夠嗆呀,”老李擔心地說。
國良沉思了一下說:“西城是重要的地方,有軍隊保護呢,聽說那裡的官員都是從大學堂來的,個個都留過洋,思想先進,通情達理,處處為民著想,所以說,那個地方跟別的地方不一樣。”
秀華疑惑地問:“他叔,那有軍隊保護地方,我們能隨便進去嗎?”
“這個……可以的,”國良撓撓後腦勺自信地說:“那些軍隊是防土匪的,是保護老百姓的,跟其他軍隊不一樣,是新式軍隊,”
小霞開心地說:“爸,那麼西城可真是個好地方,以後我們就常住那裡了,不用再住山洞裡了,也不用回去了,”
“我們肯定還是要回去的,”國良感慨地說:“那李家莊,畢竟是我們的家麼,祖祖輩輩都在那裡過活,我們的根在那裡呢,西城再好,也不是久留之地。”
小霞看著父親嚴肅的臉,實在想不明白,既然千辛萬苦地來到西城,為什麼還要回去呢,她是很不喜歡回到那窮溝堖堖的。
“唉!咱出來這些天了”張氏說:“也不知道村裡現在是什麼光景,”
“我看那些老人家……怕是撐不了多久呀!”老李嘆息地說。
眾人沒都不言語,一陣悲傷在心裡掠過,山風呼呼地吹著,過了一陣,大家幻想著西城的生活是多麼讓人嚮往,但願苦盡甘來吧!
夜色深沉,這些苦難的人,摸著黑胡亂吃了些酸梨子和發黴的饃渣,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秀華一言不發地坐著,她想念兒子,她常常誤以為兒子還在她身邊,當她呼喚兒子的名字卻沒有答應時,才如夢方醒地意識到兒子被飢餓奪去了寶貴的生命。她的淚水就嘩嘩地像泉水一樣往外湧。這個時候,她的丈夫老李就用袖子給她擦眼淚。
再說王國良的小兒子王子信被軍隊帶走了,也算是半途中抓了壯丁,與大兒子情形不同的是,這次的營長和連長還算有良心,給國良和張氏幾塊大洋,王小偉也樂意跟著軍隊走,原因不外乎有兩點,一是作為一個年輕人,長期吃不飽飯,這是他無法忍受的,特別是晚上,飢餓讓他無法安穩地睡個好覺。二是逃難的生活受盡欺凌與委屈,這也是他年少的心所不能忍受的。從某種意義上說,抓壯丁讓他似乎找到生活的出路了。
當夜,部隊開到了所謂指定的地點,還沒立穩腳跟,不遠處的山背面,就傳來了一連串刺耳的槍聲以及沉悶的炮聲。並且還有人在聲嘶力竭地喊,衝呀!殺呀!這種戰場氣氛著實令人惶恐不安。
這些貧苦農民出身的軍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感覺,那就是:死神與他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