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去一趟,”在百無聊賴中消磨了幾天時光的根寶,懶洋洋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志高不解地問:“現在收麥子還早,你回去幹啥?”
“不是收麥子,還有其他正事,”
志高笑嘻嘻地問:“咋啦?又要相親,沒見你家裡來信呀,”
根寶忽地一下從床沿上站起來,情緒有些激動地說:“不要提相親的事了,我以後再不相親了,簡直丟人現眼,我要自由戀愛,我要找一個比誰都好的,你說,那個牛家莊的牛小紅,她有什麼了不起的,啊?她還看不上我,我沒說看不上她,都給她面子了,”
說完,他用拳頭敲打那張放在窗前的桌子。
志高嘿嘿一笑:“那你就說,你看不上她,為啥不先說,你先說了,她就沒機會說了,”
“那也確實,”根寶語氣平靜地說:“但是,我這個人有個缺點,就是喜歡替別人著想,想給人人家留點面子,”
“你是個大好人,”志高故意說:“要不然,那個女老闆咋能拿走你幾百元,你是新時代的雷鋒呀,”
李根寶平靜的心湖又起漣漪,他剛要說什麼,卻終於沒說出口,直接躺在了床上,把枕頭蓋在臉上。
志高也沒事幹,繼續拿出他那本四角已經磨得光禿禿的小說《安娜·卡列尼娜》坐在椅子上看起來。
這是自他進城打工以來,難得的安逸時光。
“篤篤!”突然有人敲招待所的門,志高朝著門的方向問:“誰?”根寶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突然想是不是那個白潔來了,上次他倒黴就是從敲門聲開始的。
門外有人說話:“師傅,你房子有開水沒,給我倒一點,”這是個中年人的聲音,而且,應當是莊稼人。
他原來是要開水來的。
還沒等志高開口,根寶說:“去找樓下的老闆要呀,他房子有好幾瓶開水呢,”
“剛去了,裡面只有一瓶,水有些涼了,開水房正在燒,”那人解釋說。
志高一想,出門在外大家都不容易,倒點開水也無所謂的事,於是便把門開啟。眼前這個人,中等身材,禿頂,穿著藍色的工作服,看得出,這衣服應該不是他自己的,好像是別人送給他的,因為衣服並不合身,而且從模樣看,他不像一個“工作人員”
那人探進腦袋來,拿出一個大號的塑膠杯子說:“倒一點點就行了,我吃個藥,胃疼,不按時吃藥不行,”
志高提起保溫瓶給小心地倒,那人樂呵呵的接著水,塑膠杯還沒倒滿,保溫瓶卻似乎變得輕了,志高也不好意思停下,繼續倒。根寶忙過來說:“好了好了,咱們也要喝呢,”
那人瞬間意識到了什麼,說:“可以了可以了,太麻煩你們了,”就把瓶子蓋子旋好。
“聽口音你好像是平南鎮人?”志高隨便問了一句。
“你咋知道的?”那人驚訝地問,並說:“我就是平南鎮的,”
“這也太巧了吧,我們也是平南的,”
“奧,你們是哪個莊的?”
“李家莊,就是社火唱得挺好的那個莊,”
“奧,你這一說我就知道了,你們莊的社火確實好,”那人越說越興奮:“不光在我們莊看在其他莊也看,我看了好幾場,走七八里路都趕場子,”
“那你……你是哪個莊的?”志高好奇地問。
“我牛家莊的,”
根寶一聽是牛家莊的,心裡像針扎一樣,突然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口。
志高故意對根寶說:“這是牛家莊的人,”根寶裝作沒聽見,只是拿眼把那人瞟了一下。
“他是牛家村女婿,”志高指著根寶說。
這下把根寶難為情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誰都知道他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