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段熲尊敬李膺是不假,但本身官居侍中,受封新豐縣侯,幾乎達到了人臣的頂端,也是有脾氣的。現在,他的語氣,已經很有些不痛快了。
李膺絲毫不加以收斂,道:“還什麼意思?你們以為劉州牧,一定不惜一世英名,娶什麼鄒氏,是因為貪戀鄒氏的美色?真是把劉州牧看得太小了!”
“那李前輩的以為,劉州牧今日之舉,所為何事呢?”
“還所為何事?此事簡直顯而易見!”李膺道:“太后欲將其妹竇嬋嫁與劉州牧,並且封劉州牧為驃騎大將軍,請劉州牧入京。劉州牧之所以急著成親,就是拒絕和太后之妹的這樁婚事!但是,話說回來,他若是娶了別人,只是阻止了朝廷賜婚罷了。朝廷依舊會有其他藉口,請劉州牧入京!劉州牧若是左推右攔,時間久了,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會被天下人唾棄。但是……”
“我明白了!”
響鼓不用重錘,經李膺一提點,張奐瞬間秒懂!
他主動接話,道:“但是,劉州牧一旦迎娶鄒氏女,只要不是他自己服軟,朝廷但凡要點臉面,就絕不會再提要劉州牧入京之事了。雖然劉州牧迎娶鄒氏女對名聲稍有妨礙,但和被指控有不臣之心比起來就著實不算什麼了。”
“所以……”段熲也明白過來,道:“老夫和張老兒,乃至於天下人,都誤會了劉州牧。他迎娶鄒氏女,絕不是什麼色令智昏,而是煞費苦心,兩權相害取其輕!”
張奐和段熲看劉偃的目光,頓時不同!
李膺道:“正是如此!劉州牧不惜自汙,也拒絕入京。你們二人,卻勸劉州牧入京,站在太后一邊,不是兩個十足的蠢貨,又是什麼?”
“可是……”張奐和段熲依舊有些不服氣,道:“劉州牧入洛陽,果真那麼可怕?”
“嘿嘿,果然那麼可怕?”李膺道:“我再問你們一句:我李膺為何辭官不做,告老還鄉?”
“您……啊!”
張奐和段熲都是極其聰明的人,聞聽此言,都是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因為,他們忽然意識到,李膺的辭官,和劉偃的自汙,有異曲同工之妙!
李膺若是不辭官,就會和他們一樣,因功赴洛陽就職。
劉偃若是不迎娶鄒氏女,遲早得被太后逼到牆角,不得不去洛陽任職。
洛陽,幾乎同時被劉偃和李膺視為龍潭虎穴!
這二人,以異曲同工的方式,拒絕前往洛陽,成為朝廷重臣,享受榮華富貴!
論道德和聰明,張奐和段熲,比得過李膺?
論武力,張奐和段熲,比得過劉偃?
李膺和劉偃,皆對洛陽避之唯恐不及。怎麼在這二人之下的張奐和段熲,就那麼有信心,在洛陽搞風搞雨呢?
“那個……”張奐弱弱地,道:“李前輩和劉州牧,都以為,洛陽就是個龍潭虎穴,絕不可去?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很簡單的道理。”李膺深吸一口氣,道:“因為,你們、我乃至劉州牧,一身本事,都是抵禦胡虜,護我大漢。而去了洛陽,卻是要和一群蠅營狗苟的之輩爭權奪利。那裡比的既不是仁義道德,也不是武力強大,而是誰最不講道德,誰對自己人最心狠手辣!咱們到了那裡,不但一身本事施展不開,反而很可能身敗名裂,連性命都保不住!”
“有那麼嚴重?”
“就是有那麼嚴重。”劉偃道:“你們二位,覺得本州牧留在西涼太過可惜。我卻以為,二位放棄兵權直入洛陽。就如同老虎被去拔了爪牙入犬群,將要被群犬所欺!聽本州牧一句勸,你們還是辭官不做,就留在西涼養老吧。西涼富庶,二位的供養,絕不會比朝廷給的俸祿少。若是執意去洛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