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靈十一年。
臘月初七。
小鎮外,廊橋上。
一身素白,揹著戲箱的少女仰頭望著白濛濛的天空。
寒流肆虐,裹挾刺骨水汽。
少女呢喃道:“小雨,要下雪了。”
腳步聲由遠而近。
身著翠綠襦裙的趙萱兒揹著個包袱,身後跟著毛茸茸的大黃狗。
“雪兒妹妹,你瞧,八年前除了我師父,大黃不親近任何人。”
趙萱兒指了指大黃狗,得意道:“八年後除了師父與我,大黃依舊不親近任何人。”
蒼雪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呵呵。”
趙萱兒微微一笑,“大黃,不用送了,回去吧。”
耷拉著狗尾巴的大黃,與兩位少女擦肩而過,向著小鎮走去。
趙萱兒笑容凝在臉上,“這死狗!”
蒼雪唇角勾起一抹微妙弧度,詢問道:“夫子還未起床嗎?”
趙萱兒搖頭,“今兒學塾放年假,夫子早起去上最後一堂課了。”
蒼雪笑意盈盈道:“走吧,咱們也該上路了。”
小鎮牌坊樓下,老柳頭左肩扛著插滿糖葫蘆的草靶,右手持黃銅旱菸杆。
吐出一口似雲似霧的煙氣,望著兩位少女漸行漸遠的頎長背影。
老頭眸光滄桑道:“北風號怒天上來,更吹落,血如雨。”
“第一次生死劫,蒼丫頭,且祝你平安歸來。”
……
清平鎮距太行山脈外的棲霞府有五日腳程。
夜幕降臨。
殘月清寒,疏星點點。
太平河畔,兩位少女圍坐篝火,相視無言。
“咱們應該等來年輕衫四月天再上路的。”
趙萱兒雙臂環抱身子,瑟瑟發抖道:“除非吃了一籮筐被門夾過的核桃,但凡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寒冬臘月天出遠門。”
蒼雪面無表情道:“我又沒雙膝跪地,哐哐磕頭求你。”
“再逼逼賴賴、絮絮叨叨、磨磨唧唧,就給我滾回去。”
趙萱兒錯愕道:“雪兒,你變化好大。”
“八年前的你,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而今的你,牙甚尖,嘴甚利。”
蒼雪翻了個白眼,“還女夫子呢,齊先生就這樣教你夸人的?”
趙萱兒:“……”
“雪兒,那位白髮姐姐,還有那頭野豬王去哪了?”
蒼雪糾正道:“不是野豬王,是我豬皇叔叔。”
趙萱兒:“豬……豬皇?!”
蒼雪解下腰間酒葫蘆,拔去塞子,咕嘟咕嘟猛灌了兩大口。
神神秘秘回道:“我雪娘姐姐與豬皇叔叔在天上吹牛皮呢。”
“天上?!”
趙萱兒抬頭望了望夜空。
蒼雪:“不對不對,是在太平河裡潛泳呢。”
趙萱兒又望向銀光粼粼的河流。
蒼雪:“不對不對,是在山林深處暗中偷窺咱倆呢。”
趙萱兒表情認真,語氣嚴肅道:“雪兒,你已經十五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蒼雪天真道:“我知道呀。”
趙萱兒拉著驢臉,“敢情你是在逗我玩?”
蒼雪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沒有呀。”
“哼~”
趙萱兒冷哼一聲,道:“諒你也不敢。”
旋即先是望了望左手邊烏漆墨黑的山林。
又扭頭望了望河對岸的山林。
小聲翼翼詢問道:“你雪娘姐姐和豬皇叔叔,藏匿在哪邊?”
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