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不易,即使已經是深夜,法租界的繁華街道上也仍然停靠著不少的黃包車。
出了錦江酒店,程奎生就立刻看到了幾個在十字路口中央侃著大山的黃包車伕,他高聲吆喝了一聲,然後朝著幾個黃包車伕的方向招了招手。
僅僅片刻功夫,一個眼疾手快的車伕就拾起地上的車把,一路朝著他奔了過來。
“去大世界!”
程奎生直接坐上了黃包車的車斗,理了理自己半長的頭髮,又翹起了蹬著白色尖頭皮鞋的腿,這才向著北方努了努下巴。
大概半個小時的功夫,黃包車就到達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交匯的愛多亞路。
大世界是一個足足有六層的,彙集了各種各樣娛樂方式的娛樂場所……
在這裡面,無論是青樓妓院,還是賭場煙館……全都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專門拍花子的人販子,把孩子折磨的殘疾了,來這裡表演節目。
總之,在這個六層的建築裡,幾乎能看到上海這個城市的絕大部分骯髒和罪惡。
但那又怎樣呢,達官貴人們只記得聲色犬馬,根本不可能低下頭去,看看他們腳下踩著的……這個城市底層百姓的累累白骨。
來到大世界,此時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但愛多亞路上卻仍然燈火璀璨,人來人往。
穿著西裝的中產階級,穿著中山裝的公司職員,還有一身長袍馬褂的下人僕從們,來往穿梭於這西式的磚石建築……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章舒雅那個尤物,程奎生心情相當不錯。
他給了車伕一張五毛錢的票子,沒等找錢就一臉期待的跳下了車。
不過,當走到三層的光明電影院,程奎生有些後悔了。
只見電影院裡根本就沒有章舒雅的人影,他剛一露面,就被十幾個手持短槍的精壯漢子給按在了牆上,五花大綁起來。
看著這些人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槍,程奎生心知自己這次是栽了。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就已經被關進了公共租界的日本巡捕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轉交給了閘北區的特高科。
抓到程奎生後,中島菜子馬上就把他的照片發回了特高科本部。
兩天後,華北特高科就找到了程奎生的詳細資訊。
中島菜子坐在辦公室裡,看著總部發來的訊息,心中的激動難以抑制。
曾經的太原站站長,這絕對是一條大魚了!
在帝國軍隊的合圍下,太原雖然被攻陷,但軍統太原站建制,卻一直沒有遭受到什麼太大的損傷。
這次抓到了程奎生,就代表著軍統太原站的堡壘即將被攻破,自己立下了一個相當大的功勞。
畢竟身為曾經的太原站長,程奎生可以說清楚的知道太原站的一切,軍統的人就算是在怎麼轉移,再怎麼隱藏,也沒有用了。
如果真的把太原站打下,那自己可以說是首功了。
更何況,程奎生這次來上海,一定還帶著軍統的機密任務,這個任務的重要程度應該絲毫不亞於太原站本身……
審訊室裡,程奎生坐在鐵椅子上,雙手被黃銅手銬銬住。
不論審訊的人怎麼刺激他,詢問他什麼樣的問題,他依舊是一言不發,似乎早就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就在一切陷入僵局的時候,一身筆挺軍裝,帶著淡淡笑容的中島菜子推門走進了審訊室。
從審訊人員的眼神裡,她就已經大致判斷出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過,按照他這麼多年來和抗日份子之間打交道的經驗,她很有把握撬開程奎生的嘴。
軍統的確有相當一部分人不怕死,也不怕審訊,但這些人……絕對不可能是身居站長高位,佩戴上校軍銜的高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