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偏西。
溫度越來越高,空氣灼熱的嚇人。
層層偽裝埋伏在小洋樓附近的人,也慢慢失去耐心。
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又一次在圍棋棋盤上下起了五子棋,坐在對面戴著帽子的老頭趁著四下無人,偷偷掀開帽子,伸手進去撓了撓腦袋。
“好熱好熱,再這麼下去我快要現原形了。”
“對呀,都半下午了,少爺怎麼還不發訊號,不會被噶了吧?”
“你少烏鴉嘴,少爺福大命大,肯定會安然無恙的。”
“就是就是,不是都說禍害遺千年嘛,就咱少爺平常那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勁兒,妥妥的混世魔王,起碼能禍害遺萬年。”
幾個人插科打諢一陣,繼續牛頭不對馬嘴地下棋。
枝繁葉茂的大樹上,知了不知疲倦地發出悠長的蟬鳴。
下一秒,一隻綠色的大手伸過來,將巴在樹幹上的知了一把抓住,然後塞進了嘴裡。
嘴唇咀嚼間,發出咔滋咔滋的聲響。
不一會兒,吞吃下腹,他伸出細細長長的舌尖,意猶未盡地舔舐了一圈嘴角。
小小的打了個牙祭之後,他再次趴回樹枝上,完美隱藏起來。
烈日下,勾勾搭搭在一起壓馬路的小情侶早已汗如雨下。
“到底還要多久啊,我好不容易養白一點的面板,這下子又泡湯了。”
“少發牢騷,我們本來天生面板就黑,那是對我們最好的偽裝,也是實力的象徵,不懂你為什麼要跟那些普通人一樣弄的跟麵糰一樣白嘰嘰的,真難看。”
“你懂個屁,普通人雖然柔柔弱弱的我一拳能打扁三個,但是他們真的長得好好看啊,我以前實在太黑了,帥氣小哥哥壓根看不上我。”
“你以為你變白了,他們就能看得上你了?”
男人看著女人扁平的五官實話實說。
女人妖嬈得撩了一下頭髮,假裝自己風情萬種。
“不,我的第一步是讓他們看得見我。”
所以,你之前到底是有多黑?
馬路旁,揮灑著汗水清掃路面的環衛工人低著頭,誰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到稀碎的碎碎念。
“掃你媽。”
“掃你爸,”
“掃你大爺。”
“掃你姑奶奶。”
“老子之前猜拳選身份的時候,為什麼要出拳頭?!”
“我掃你個烏龜王八大拳頭!”
說著,他狠狠地揮動掃把,草帽下露出一張黑裡透紅的咬牙切齒的臉。
小洋樓裡。
葉梵烯已經沉默了足足十分鐘。
或許是在思考破局的辦法。
或許是在猜測他魔族之子的身份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也或許,只是在想他們綁架了他會不會包他的吃住。
但阿繆一行人只會覺得他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怎麼了,坦白局還繼續嗎?”阿繆咬著牛奶的吸管,直截了當地問。
葉梵烯也像是終於結束了腦海裡的天人交戰,看著阿繆的目光沉靜而平淡。
“你們以為綁架了我,就能阻止這一切嗎?”
“這片土地早就腐朽不堪,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家好,這是一場涅盤,是一場重生!”
“去除糟粕不好嗎?我一手打造的末世,就是一場適者生存的淘汰,只有強者才有資格跟我呼吸同一片空氣。”
他渾身散發出桀驁不馴的自大,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大家好,但是字字句句又都透露出毫不掩飾的自私自利。
阿繆看著她近乎病態的偏執,嘴裡輕嗤一聲,很是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