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
早已疲憊不堪的一群人各自找了塊乾淨空地或者平坦的石頭,睡得歪歪扭扭。
都是臨時湊在一起的,各自為營,也不像正經小團體那樣分工合作,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人會犧牲自己寶貴的睡眠時間來為其他人守夜。
一群人睡得四仰八叉,呼嚕聲震天響。
阿繆躺在石頭上,腦袋下枕著鼓鼓囊囊的揹包,呼吸綿長,顯然已經睡熟了。
小傢伙白天睡飽了,晚上毫無睡意,但為了不引人注意,還是乖巧地挨著阿繆躺在一邊,眼睛看著頭頂的圓月,面色平靜,一動不動。
突然,阿繆薄薄的眼皮動了動,可以清晰地看到眼珠在眼皮底下轉動了一圈,最後又歸於平靜。
像是隻是單純地做夢,又像是剛剛的一幕只是錯覺。
下一秒,人群中一個個子矮矮的男人突然直挺挺地從地上立了起來。
他的眼睛還閉著,嘴角甚至還殘留著熟睡中流下的口水。
然後,就那麼閉著眼睛,卻像是被某種東西吸引著,指引著,準確無誤避開熟睡的人群,動作僵硬地朝著村莊的入口走去。
像是夢遊,又像是鬼上身。
小傢伙已經坐了起來,白茫茫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男子詭異的動作。
阿繆依舊保持著睡熟的姿勢,但右手已經摸索著將什麼攥在了掌心。
就在矮小男人即將一步跨過巨石,進入村莊的範圍時,膝蓋像是遭受了某種撞擊,突然整個人往旁邊退了一步,然後跪在了地上。
受到外力影響,男子悠悠轉醒,看到自己居然跪在離村莊這麼近的地方,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到了人群最遠的地方。
他瑟瑟發抖地抱著膝蓋蹲下來,眼神驚恐,卻不敢發出聲音,唯恐驚動了黑暗中未知的可怕。
阿繆翻了個身,將歪著腦袋一臉好奇的小傢伙撈進懷裡。
“睡吧,明天白天說不定還有硬仗要打。”
說著,再次睡眠質量極好地沉沉睡去。
小傢伙聞著她身上淺淡卻乾淨的氣息,伸出青白的小手輕輕撫摸她彎彎的眉眼,然後依戀地縮排她懷裡,安心地閉上了眼。
翌日。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醒來。
昨晚受了驚嚇的矮個男人就那麼枯坐了一夜,壓根連眼都不敢閉。
直到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空白的思緒才像是回了籠。
他突然爆發出一陣殺豬一樣淒厲的哭聲,彷彿死了親孃一樣的悲慘哀嚎。
眾人被他冷不丁的一嗓子嚇得一哆嗦。
矮個男人平常人緣應該還不錯,好幾個人圍了上去,詢問他的情況。
他這才邊哭邊斷斷續續把昨晚匪夷所思的經歷說了出來。
眾人聽了,卻不知信了幾分。
有人臉色發白,有人面露嘲諷,有人不以為意。
這時,忽然有人說了一句:“不知道昨天進村的那幾個人怎麼樣了。”
眾人神經又一陣緊繃。
瞧著晨光籠罩的小村莊,已經有好幾家的煙囪炊煙裊裊,鬱鬱蔥蔥的稻田在晨風中生機勃勃。
本是如畫卷一般美好雅緻的畫面,卻充滿了令人頭皮發麻的違和感。
眾人心底卻只覺得冰冷刺骨的悚然。
阿繆跟小傢伙簡單洗漱以後,分吃了一瓶八寶粥和一個麵包填飽肚子,然後就精神抖擻地背上了揹包。
她站在那塊寫著“極樂村”的巨石前,眼底的光堅定又璀璨。
抬起腳毫不停頓地走進了村裡。
昨晚那股彷彿能凍結血液的寒意減輕了很多,只留下淡淡的冷風一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