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房子是在一個五層筒子樓的第二層。
每層都有十二個住戶和一個水房、一個公共廁所。
姥姥的房子是七號,最裡面的一間。
每戶都是裡外兩間,四十平方米左右,和老塔的茶室差不多大小。
狹窄幽深的樓道里堆滿了廚具和雜物,大部分都是上面佈滿了油泥。
原本應該是雪白的牆面,現在像是刷了一層焦黃的水膠,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油膩骯髒。
牆上的電線分佈得雜亂無章,互相交織纏繞著,一串串烏黑的油珠掛在上面,垂的老長,像是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幾盞昏黃的燈泡發出微弱的光,異常安靜的樓道,讓人感覺有一點陰森。
小宋一直有這裡的鑰匙,臨到我回來的前一天來打掃過。
傢俱、電器和基本生活用具都在,暖氣也是熱的。雖然條件一般,但對於我來說還是奢望。租這麼個地方棲身,也是現階段的我承受不起的。
陳設很簡單,外間是餐桌、放雜物的高低櫃和放餐具食品的儲物櫃,電器只有冰箱和一臺十七寸的黑白電視機,裡間是雙人床、沙發床、茶几和一個大衣櫃。
小宋放下我之後就跟著大壯的車走了,也沒說去哪,也沒說去幹什麼,當然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她向來就是這樣,說話總是掐頭去尾的,讓你等你就等,問多了煩!煩了可能就不理你了,或者罵你兩句。
門口有液化氣爐,看位置應該是姥姥的,上面有水壺和炒鍋,下面放著蒸鍋和煮鍋。餐桌下有兩個暖壺,裡面的水早就涼透了。高低櫃上的茶盤裡有扣著放的茶杯和茶壺,茶葉罐裡還有點茉莉花茶。
把茶具刷洗乾淨,又燒了兩壺熱水,一壺泡茶喝,一壺洗腳用。臉盆和洗腳盆我都帶過來了,等開水的工夫去廁所用涼水洗了洗臉,又把牙刷了一遍。
沙發床上放的是我自己的鋪蓋。在大床上給小宋鋪好了被窩。不知道小宋是什麼心氣,沒敢鋪到一起。
剩下的就只有漫長而又孤獨地等待了。
獨自一個人待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心裡特別恐慌。
時間越長越覺得壓抑,感覺就連空氣都開始變得沉重,壓得人喘不上來氣。眼睛看著電視,心裡想的全是小宋,看著看著眼睛就開始發花,心裡開始發悶,嘴裡也開始發苦。
剛才收拾床鋪燒水什麼的,感覺有些熱,現在卻一陣陣地感覺到冷,腦門和後背上的汗現在都是冰涼的!涼得手腳發麻,兩腿打顫,手裡像攥著一個仙人球一樣,一陣陣地刺痛,腳下像踩著淤泥,軟滑的沒有一點著力感,感覺身體還在,卻哪裡都不聽使喚。
胸口好像有一點痛,像是憋了一口氣,又像是噎了一口飯,想咽也咽不下去,想吐也吐不出來。
從揹包裡找出來隨身聽,卻發現沒有帶磁帶出來。
摸出來煙點上一根,卻不知道怎麼嗆了自己的眼,淚一下子就衝了出來。
是早晨在冰面上玩的時候被涼風冒著了?還是下午睡覺的時候沒蓋被子著了涼?還是剛才涼水洗臉激著了?這會兒覺得渾身不自在,感覺從袖口、脖領一直有涼風往身上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走到暖氣片旁邊,兩隻手抓著暖氣取暖,一扭頭看到了掛在牆上的相框。裡面那個慈眉善目的胖老太太應該就是小宋的姥姥,都說十個俊俏姑娘出席不了一個漂亮老太太,尤其是漂亮的胖老太太最是難得!最角上一張黑白照片裡的那個美女應該就是年輕時的姥姥,那身旗袍我認識!這個相片裡的姥姥側身站著,手裡拿著一本捲起來的書,笑得非常自然,和小宋一樣,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大美女。
那張抱著小宋的照片裡應該就是她的生身父母吧,看樣子那時候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