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走後,老塔沒有繼續講大篷車巡演的故事。
“斌子,大壯說你那歌比我寫的好。”
“說真話!別老這麼捧著聊行嗎?”
“沒跟你鬧著玩兒!”
“說別的!再捧我還不得上天呀?”
“你多寫點兒,到時候咱也學大壯,一年發兩張!”
“對呀!我老因為沒樂隊,沒動力寫!大哥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想寫了!”
“寫!好好寫!多寫!”
“對!明天就開始寫。大哥,我今天取了七千塊錢……”
沒等我說完,老塔就大手一揮:
“存回去!”
“別呀!那琴那麼貴,我白拿還像話嗎?”
“沒讓你白拿,等大壯那錢下來,從裡邊扣!”
“我都把錢取出來了。”
“存回去!”
“大哥……”
“存回去!你讓我說多少遍?”
“是!我明天存回去。你是什麼時候決定買這把琴的?”
“那天和黃大師聊起來效果器,他手底下有人專門從日本運這些東西。我就讓他一塊兒買了一把吉他一把貝斯。”
“效果器呢?沒見著啊!”
“跟著下一趟回來,差不多月底吧。給咱們倒騰這些他不賺錢,得湊夠一波兒才跑一趟。”
“明白了。”
“賣那兩把琴的時候心疼了吧?”
“說真心話,大哥,給我心疼壞了!”
“我也捨不得,七年多了,有感情。”
“我跟你才五年,說起來那倆還是師兄!”
“你跟它們論什麼師兄弟兒,有病!”
“哈哈!”
小宋看我們再聊下去已經都是扯皮了,就告席去睡覺。安頓好小宋回來,本想和老塔繼續扯皮開玩笑的,可看到老塔一臉的寒霜,沒敢開口。
“斌子,家裡老人種地一年能攢多少錢?”
“最多六七千,年景不好的時候過不了五千。”
“你膽兒夠大的!站起來!還有臉大模大樣地在那坐著!”
老塔第一次對我這樣!當時就嚇得差點兒哆嗦起來,低著頭站起來,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早知道你這麼混蛋,都不該認識你!”
“大哥,晚點兒再罵,我哪錯了?”
“還哪錯了!這墜子多少錢?”
“七百多。”
“你敢拿著父母一個月才能攢下來的錢,換塊金子送人,膽兒還不夠大嗎?你覺著你做的沒錯嗎?”
“又沒送別人……”
“混賬!”
“大哥,是我和小宋……”
“放屁!小宋拿錢了嗎?”
“沒有。”
“買之前和小宋商量了嗎?”
“沒有。”
“少拉出來小宋給你當擋箭牌,你以為你仰仗著小宋,我就不收拾你了?”
“不是。”
“錢來的容易嗎?”
“不容易。”
“平時買根兒蔥我都不讓你拿錢,知道為什麼嗎?”
“知道。”
“你知道個屁!”
“大哥,你是為我好。”
“放屁!好不好是你自個兒的事,我管得著嗎?我是不想在身邊兒留個禍害!你快了!”
“大哥……”
“凡衣有十文,必振衣作響者,是為禍害!懂嗎?”
“記住了。”
“最近掙點兒錢就腳丫子不在鞋裡了,能得你!”
“大哥,我以後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