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很快將一疊紙張呈上,葉倫接過仔細翻閱,眉頭微微蹙起。
紙張上的字跡工整,墨香未散,顯然是新近謄抄。
藥堂老闆的證詞寫得清清楚楚,那死去的夥計早已病入膏肓,連大夫都說活不過三個月。
夥計的鄰居也作證,此人平日酗酒賭博,欠了賭坊一大筆錢,被沈榮發現偷盜賬上的銀錢後當場辭退。
因為對沈榮懷恨在心,此人曾在酒樓門口叫囂,一定會報復沈榮。
葉倫目光在紙上掃過,看到賭坊的名字時,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這不正是於志誠開的賭坊嗎?
他手指輕輕摩挲著紙張,心中已有計較,這一齣戲碼,怕是早有預謀。
葉倫猜測,於志誠為了搶奪沈榮家財,找到這名被辭退的夥計,故意誣陷沈榮。
如今證據在手,沈榮洗脫冤屈,也不枉他費盡心力和李博忠兩人演戲。
“多謝表兄相助!”
葉倫將證詞放下,滿臉感激,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若非表兄,我還不知要找到何時,有了沈榮坐鎮,別人就不好在拍賣行安插自己的人手了。”
李博忠連連擺手,一臉謙遜,“駙馬爺言重了,這都是小舅子於志誠心善,他聽說沈榮夫人病重,特意將這些證據送來,也是為了還沈榮一個清白。”
“這正是應了那句,好心有好報。”
葉倫聽著這番顛倒黑白的說辭,險些笑出聲來,他強忍著怒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掩飾眼中的譏諷。
“表兄說得對,志誠兄弟當真是個熱心人。”
葉倫放下茶盞,指節在桌面輕輕叩擊,發出“篤篤”的聲響。
“不知沈榮現在可在大牢?我想親自去見見他。”
李博忠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故作鎮定道:
“這個時辰,怕是不太合適,不如明日一早,我命人將他提審,駙馬爺再去見他?”
“那怎麼成?”
葉倫站起身,神色嚴肅,目光如炬,“此事事關重大,我必須儘快確認他的身份,若真是沈萬三之孫,耽擱一刻都是罪過。”
李博忠額頭的汗珠滾落,支支吾吾道:“這、這恐怕不太好……”
“有何不好?”葉倫冷笑一聲,眼神凌厲。
“難道表兄覺得,我這個駙馬爺的面子,還不夠去大牢見個犯人?莫非,表兄心中有什麼難言之隱?”
李博忠被這話一激,連忙起身,陪著笑臉,“駙馬爺誤會了,下官這就命人帶路。”
穿過重重院落,腐朽的木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陰冷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
葉倫皺了皺眉,腳步卻未停頓,牢房裡黑漆漆的,只有牆上的火把投下昏暗的光芒,映照出斑駁的牆壁。
最裡間的牢房中,一個消瘦的身影蜷縮在角落,身上穿著破爛不堪的囚衣,露在外面的面板滿是傷痕。
葉倫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那人,即便在這般境地,那人身上仍有一股難掩的書卷氣。
“沈榮?”葉倫輕聲喚道。
那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憔悴的面容,他的眼神渾濁無光,嘴唇乾裂,身上的衣服沾滿血汙。
“你……是何人?”聲音沙啞虛弱,竟然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葉倫正要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李博忠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臉上堆滿笑容,眼中卻閃爍著不安。
“駙馬爺您怎麼走得這樣快,這裡陰暗潮溼,還是去我的書房詳談吧。”
李博忠上前一步,試圖擋住葉倫的視線。
葉倫不動聲色地退後半步,目光在沈榮身上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