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去後,宋時卿才注意到此處的環境。
一個字形容——差,四個字形容——又破又差。
這裡就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宅子,宅子原本是無比素雅的,但年久失修後,就顯得極為破敗老舊。
出了房間,外邊就是一片極為荒涼的空地,石磚的間隙生出生命力頑強的雜草,院牆邊的樹木野蠻生長著,牆角綻放著幾株鮮豔的野花。
如果不是跟著小裴無涯從屋子裡出來,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院子裡會住著人。
宋時卿也來不及多想,只匆匆看了幾眼,就迅速朝著外邊走去。
而當她踏出小院,進入一處富麗堂皇的大院,眼前卻出現讓她極為氣憤的一幕。
一個和小裴無涯一般大的男孩趾高氣昂站在他面前,而小裴無涯則被一個高大侍從按住肩膀,下一瞬,一巴掌重重揮在他臉上。
他被扇偏了頭,嘴角頓時溢位一抹鮮血。
“見到我,難道還不知道要問好?一巴掌還沒扇醒你?”男孩高高在上道。
小裴無涯緩緩正過臉,一雙黑漆的眼眸直直盯著男孩,他扯起開裂的嘴角,微笑道:“見過長兄。”
男孩被他視線嚇了一跳,但下一瞬又極為氣急起來。
“你敢對我不敬?”
他說著就一腳踹向小裴無涯的膝蓋,宋時卿下意識想攔,可他的腳穿過她想要阻攔的手,重重踹在了小裴無涯的膝蓋。
小裴無涯冷哼一聲,臉上的笑卻依舊掛著,甚至笑的更為燦爛。
男孩真是被他的眼神看怕了,低聲罵了句“怪物”,便帶著一群侍從急忙離開。
只留小裴無涯一人站在原地。
“無涯,你怎麼出來了,是不是要去找阿爹,阿孃這就帶你去找他,見到阿爹記得要笑,要乖,要讓阿爹喜歡,知不知道?”
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她一出現,沒有在意他高高腫起的臉頰,沒有在意他衣服上的腳印,只是一味拉著他的手,扯著他往前走。
小裴無涯被拉了個踉蹌,嘴裡一聲不吭,只是一瘸一拐跟在她的身後離開了。
宋時卿站在原地,本想跟上去,可眼前的場景開始虛化。
下一瞬,她出現在一處極為奢靡的院子裡,此刻這個院子正燃起熊熊大火,火肆意燃燒著,將精美的建築燒出詭異的嘶吼聲。
院子裡一群侍從大聲高呼著“救火”、“大公子還在裡面,快去救大公子”。
院子裡極為喧鬧,火猛烈燃燒的聲,雜亂的腳步聲,水澆滅火的“滋啦”聲、高聲呼叫的聲,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顯得極為混亂。
很久之後,火勢小了下來,那個前不久還高高在上的男孩被抬了出來。
他被救出來時,已經奄奄一息,就差嚥氣了。
院內的眾人忙碌著,可在無人關注到的角落,站著個面無表情的小裴無涯。
宋時卿剛發覺他的身形,他下一刻就轉身離開,宋時卿則是趕緊跟上。
在宋時卿跟隨的時候,場景再一次發生變化。
這時小裴無涯站在床榻邊,而床榻上躺著的是奄奄一息的女子。
雖然看不見她的臉,但宋時卿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一股油盡燈枯的氣息。
“無涯……要乖,要討阿爹的喜歡,知道了嗎?”
臨死前最後一句話,女子依舊在囑咐著那句一直被她掛在嘴邊的話。
小裴無涯點了點頭,女子緊抓著他衣袖的手一鬆,急促呼吸幾聲後,生機極速散去。
小裴無涯像是意識到了些什麼,臉上罕見染上了一絲慌亂,他下意識想去抓她的手。
剛剛握上的一瞬間,她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