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海黎沒有抬頭,自顧自地吃著自己的。
門被推開,一個粉瓷瓶輕輕擱在了桌上,還有兩個粉酒盞,是瓊花釀。
半天,面前的人卻遲遲不走。
“噠”,剛剛明明被小二收走了的銀錠被來人放到了桌上。
“小姐這頓,在下請了。”
海黎微微抬眸,看到了墨袍的袍角,繡著大紅菡萏,與大片綠葉相稱,十分大氣。
她仰起頭,溫和淡笑,“不相識,不受祿。公子有何貴幹?”
只見一約莫十七八歲的翩翩公子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在她抬頭的一瞬間,他的面容猝然劃過一抹驚豔。
好美的女孩子。
下一秒,他便察覺到了自己的面色失態,立馬如沐春風地笑了起來,語言溫和謙遜:“方才聽聞姑娘一擲千金的大手筆,在下便想來結識一番。”
海黎拿起新送來的瓊花釀,為自己斟了一盞淡酒:“這璵閣是公子名下的?”
那公子悅耳的笑聲傳來,他徑自就在她面前的軟墊上坐了下來:“姑娘慧眼。”
她勾唇,徑自用膳,喝酒,並不太想回他的樣子,幾秒沉默後,面色不大悅地道,“公子徑自闖入別人的雅閣,又徑自就坐下,雖打著請客的名號,可若對方不願,豈不是太過失禮了。”
店家既然做人有品,定然不會放陌生人進別的客人的雅間裡,能進來的,肯定不是老闆就是老闆信任的人。但就算如此,這也太過突兀了,誰認識你啊?
萬一是間諜2號呢?她可剛剛活過來沒幾天。
面前男子給自己倒酒的手猛地頓住,似乎是沒想到會被如此毫不客氣地拒絕和編排,想了一瞬,站起來深深作了個揖,恭敬道,“是在下越矩了,如有冒犯,請小姐見諒。”
海黎不動聲色抬眸瞅了他一眼,十六七歲的貴族少年郎,低垂的面色上有些侷促,似是第一次嘗試遭拒的尷尬,透露出一股清澈愚蠢。
海黎趁夾菜間隙抬手為他倒了一杯酒,坦率非凡,“罷了,坐吧。”
少年這才又坐下來,須臾,只聽他道:“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得知姑娘名諱?”
她放下筷子,小酌一口甜酒,笑道:“難道在問人姑娘名諱之前,公子不該自報姓名?”
對面一愣,隨即爽朗地笑起來,裝模作樣地作了個揖,連忙認同:“是是是,姑娘說的是。在下巫馬玗玖,懇請姑娘告知名諱。”
女子一愣。巫馬,可乃巫魈皇姓。
“公子是王爺?”
面前的男子淺笑著,微微頷首。
哦,聽說巫魈皇帝就兩個兒子,一個封了王爺,一個封了太子,而且對那個太子不太待見,對這個封了王爺的倒是比較喜愛,就是面前這位了。
怪不得這麼魯莽,看來是沒被女子拒絕過吧,所以太自信了。
可海黎也只是禮貌點頭,絲毫沒有面對一個王爺的敬畏,只淡道:“海黎。”
公子低頭默默地念了一遍,便輕輕笑起來:“‘梨花一枝春帶雨’,果然,與姑娘的絕色相配。”
海黎慢條斯理地喝完一杯酒,吃了一口菜,也沒看他,不疾不徐道:“是‘黎明’的‘黎’,不是‘梨花’的‘梨’。”
巫馬玗玖一愣,隨即笑得有些慚愧。
“黎明”的“黎”,比“梨花”的“梨”,少了一些小家碧玉,多了一些大氣。
“黎兒姑娘,不是京城人?”
海黎手中筷子一頓,抬眸看向他,那眼神深處一道暗芒疾掠而過,隨即消失不見。
這眼神,看的巫馬玗玖莫名感覺心中一驚。
為何剛剛他感覺,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如此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