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覆滅,土地歸於北夜管轄。十年後,舊王退位,北夜新皇登基,秘密前往沉冤山。
“皇上,墓中寒冰堆積,披件外衫下去吧,莫讓風邪侵了龍體。”
少年皇帝推去就要披上肩頭的衣物,伸手整理因為一路奔波而有些亂了的衣襬,問那身後的人,
“餘公公,可有何不妥?”
餘公公心下無奈,還是認真審視一圈。他特地穿了身黑色玄服,年輕英俊的臉上盡是忐忑。
每每看到新皇這張稚嫩的臉,不免讓餘公公想起一個人。那人遇事很是沉穩,情不外露,但眉眼間總有一股道不清的陰鬱,也是從那位名聲不太好的小女將纏上他後,自己才看到他的更多悲喜。
可惜,天道無情。十年來他都不願走出這墓室。
餘公公理了理新皇的衣領,說道,“並無不妥,您請下去吧,奴在這等您。”
魏子笙盯著那道石門緩緩開啟,同是一身黑衣的暗衛走出來,給他行禮。
那人周身的寒氣刺得他一激靈。
隨暗衛走下一階又一階石梯,路過許多大大小小的墓室,魏子笙眼圈發紅,他曾聽餘公公講過的故事裡,南朝驍勇的公潯軍,悉數葬在這裡,皆是含冤而亡。
因此這裡才叫,沉冤山。
他張張口,半晌才問出句,“皇兄他,還好嗎?”
暗衛靜默幾秒,腳步明顯變慢了。
“不好。”
他聲音特別小,但魏子笙還是聽到了,低著頭不再吭聲。
越往下越冷,石梯的盡頭處,一道冰門透出的寒氣快貫穿他的身體。
他慢慢走進去,門口堆著許多空盒子,再往中間走,千年寒冰砌成的墓室裡生生被人挖出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水坑,流進一灣溫泉。
最裡面的冰牆下,挺直跪著一個男子,他的背影消瘦,衣服比魏子笙還要單薄,只看一眼都讓人覺得他脆弱得隨時會在這冰室長眠。
男子腳邊擺了個香爐和各式各樣的小玩意,但他只抬頭看著跟前的冰牆,讓人懷疑他這個姿勢已經保持很久了。
魏子笙試探性的叫了一聲,“皇兄?”
良久,才看到魏梓煥的頭微不可察的偏了下。他松下提在心口的氣,也知皇兄不會主動出言問他為何前來。
“皇兄……父皇前日獨身出了宮,說要四處走走。臨前帶走了一掬老親王妃的骨灰。”
魏梓煥依舊沒什麼反應,魏子笙趕忙從懷裡掏出一封信,說道,“這個,是父皇給皇兄的,我得了空,便送過來了。他說,定要你看過。”
又過了幾分鐘,他才緩緩起身,叫來人看清,他鬢間生出的白髮和通紅的眼尾。
信中的內容似乎很短,他只看了幾眼,便又跪了回去。
“我已知曉,你回吧。”魏梓煥聲音沙啞僵硬,早就不像個正常人。
魏子笙張張嘴,但對上他蒼白的一張臉,還是把話嚥了回去。面朝冰牆,屈腰作揖行至三禮,
“皇嫂,當年救命之恩,未能鄭重道謝,深感遺憾,子笙今日便就此離去。皇兄也當好好照顧自己。”
冰牆中,白絲紅衣隨流浮動,即使逝去多年,也因寒水的緣故仍像生前一般,讓人覺得她只是陷入沉睡。
待人離去,魏梓煥發覺爐中香料燃盡,動手添上新香。
“已經,十年了嗎?”偌大的冰室裡,無人應他,他又希望有人能應一句。
“阿泠,不知為何?今日我總想睡去,可過往這些年的夢裡太黑,你也不願再來尋我。”
他視線移至香爐上,若有若無的煙往外滲。荼蕪香,可使枯木逢春,殘魂歸體,焚之,彌月不絕。
自從帶傅泠進了這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