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凌晨,也就是差不多四點鐘的樣子,魏小佑正好起來去衛生間,突然看到已經靜音了的手機屏一閃一閃的在亮,於是就伸手拿了起來,一看竟是母親打來的電話。
魏小佑很是驚奇,母親這個點打來電話,肯定是有大事。因為,魏小佑知道,母親早就回老家去伺候生病的爺爺了。父親也是上週五才回老家的,說是想著利用探親假回老家看看爺爺,沒啥事的話,用完探親假再回來。
大約是一個多月前,在老家的六叔來電話說,爺爺生病了,問問魏小佑的爸爸有沒有時間回去看看?但那個時候,魏小佑的爸爸正好有個案子正到緊要關頭,作為專案組的負責人之一和預審組組長,魏小佑的爸爸是不能輕易離崗的,而對於一個擁有幾十年黨齡和對工作負責認真的態度,魏小佑的爸爸幾乎從未因為個人私事或者家庭的事情而放下工作不顧的時候。
後來,還是魏小佑的母親主動提出來放下生意,回老家替魏小佑的爸爸伺候生病的爺爺來盡孝。這一走,轉眼就是將近兩個月了。期間,母親也曾利用從老家村上去魏小佑上學的黃堆集鎮上買東西時,給魏小佑的爸爸打過幾次的電話,聽爸爸回到家給魏小佑兄弟三個講過,爺爺病的一直是臥床靜養,按照大夫的要求,吃完,打針,但也是時好時壞,反反覆覆。魏小佑的母親和老家的二大娘、四嬸子和六嬸子輪流陪著奶奶和照顧爺爺。
鑑於爺爺是建國前的老戰士和動亂年代受過沖擊,後又被平反的身份,無論是鄉鎮還是縣裡,兩級政府的領導都曾到家裡看望過,並也作出了指示,一定要盡最大努力和提供當地當時最好的資料條件來治療。
奈何對於已經八十八歲的高齡和病入膏肓的爺爺來說,再好的醫療條件和保障,都不可能將其從閻王爺身邊拉回來的。最後在奶奶的堅持下,將爺爺從縣醫院拉回了老家村莊自家裡。用奶奶的話說“他的壽限就該到此為止,用那麼多的儀器和藥物讓他喘著那口氣,還不夠折磨他的,還不如回家床上躺著,想吃點啥就吃點啥,想喝點啥就喝點啥,想見誰就見見誰,打發他滿意了,不也是孩子們對他的孝敬了,不也是有我這個老媽媽子陪在他身邊了。”
其實,對於奶奶的決定,魏小佑的大爺(就是前文提到的過繼給魏小佑大爺爺的那個)、二大爺、四叔、六叔來說,是十分樂意接受的。因為,爺爺在縣醫院裡住著,這些人幾乎每隔三四天就輪一回,從村裡到縣城醫院有40公里左右的距離,每來回折騰一次都是勞神勞力,再說了,醫院病房裡又沒地住,一般都是爺爺的病床前一個打地鋪,病房外走廊上一個打地鋪。短短的一個月,就把魏小佑的這幾個叔叔大爺給折騰的心裡很是怨憤,而家裡還有一個同樣年齡的小腳(即裹腳)老孃,魏小佑的奶奶呢!也需要有人照顧吃喝拉撒睡,因為魏小佑的爺爺長病住院,魏小佑的奶奶精神上也很受打擊,每天都會問好多遍魏小佑爺爺的病咋樣啦?啥時候能回來?有時候,這些人給她做點好吃的,都會嘮叨著“給恁爹留著點,等他回來再吃。”
魏小佑記得奶奶曾經說過,從14歲嫁給了爺爺,到現在倆人結婚已經是七十四年啦,按照現在現代人的叫法,應該是白金婚。
爺爺本就是個普通農戶人家的文弱書生,奶奶卻是鄉紳高門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受寵閨女,也是因為時代的原因,兩家才有了聯姻的機會。婚後,爺爺放下書本拿起鋤頭,幹起了農活,從耕拉犁耙,到撒種揚場,拿筆的手掌越來越粗糙,從未挑過扁擔的肩膀在春耕夏種秋收的時候,磨破了一層又一層。但爺爺從未叫過一次苦。而從小就被家人裹腳的奶奶,雖然被爺爺安排在家裡洗衣做飯,收拾家務,但也沒有就此不出門,常常是拄著柺杖,挎著盛了飯菜的挎籃,一步一晃的去地裡給爺爺送飯,即便是下雨天,奶奶也會將飯菜用油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