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小佑老家魯西南一帶的農村,尤其是六七十年代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是最少也三四個孩子,這就導致產生了一個普遍現象:
一件衣服四人穿,兩雙單鞋穿過年。
由於家裡子女多的原因,導致衣服就不能做的及時,再加上孩子都是在成長期間,無論是衣服還是鞋子,穿個一季或半年的,不是衣服小了,就是鞋子磨破了。
於是,老大穿過的衣服老二穿,老二穿完老三穿,老三穿過之後肯定要轉給老四再穿。
在魏小佑的記憶中,老家冬季,寒冷大雪時節,常常穿一種叫"棉烘子"的鞋過冬。就是用蘆葦和苘麻編織加了木底板的鞋子,裡面填上棉花或者穿上一雙厚棉襪子就十分的暖和,走起路來"咯咯"的響。
所以,一年下來基本上兩雙單鞋就足夠穿到過年啦!
魏小佑小時候,見到爺爺穿過,大爺穿過,二大爺穿過,就是奶奶也有一雙像奶奶的小腳布鞋一樣的"棉烘子"。只是魏小佑從未穿過,所以,年年都會凍腳,凍了的腳指頭腫的像小紅蘿蔔一樣,錚明瓦亮的,也奇癢難受。
整個村莊像是被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花,春節也越來越近了。
村裡已經有人家開始零星的"乒乓"的放開爆仗(魯西南一帶方言對鞭炮的叫法)了,大弟弟每每聽到外面的"爆仗"聲,就會問魏小佑:
"哥來,咱娘啥時候給咱們也買爆仗?"
"哥來,過年的時候咱有滴滴筋放嗎?"
"哥來,還有幾天才能過年呀?"
"哥來,過年的時候,咱有新衣服新鞋子穿嗎?"
"哥來,過年的時候,咱是不是就可以吃肉餡的扁食(魯西南一帶方言 水餃 的叫法)吃嗎?"
"哥來,過年的時候,給爺爺奶奶,姥爺姥娘磕頭會有壓歲錢嗎?"
"哥來,哥來,咱前面的賢常(魏小佑家前院的鄰居,按輩分應該叫魏小佑爺爺)會給咱磕頭嗎?我可不想我的壓歲錢給他,要不就不讓他給咱磕頭了。"
魏小佑一邊應著大弟弟的問話,一邊忙著把早就割下並曬乾了的草投進羊圈裡,圈裡的羊就咩咩的跑過來開始咀嚼乾草;
一邊應著大弟弟的問話,一邊忙著把娘用麥麩子和泔水拌好了的豬飼料倒進豬圈裡的豬食槽裡,豬聞聲哼哼著低頭在食槽吃起來;
一邊應著大弟弟的問話,一邊將從屋裡的棒子囤裡用瓢挖出來的棒子撒到院子裡,院子裡的雞、鴨、鵝"咯咯、嘎嘎、呃呃"的叫著,在地上撿拾著棒子粒。
魏小佑又轉身向廚房裡走去,廚房的東南角還有娘壘的兔子窩,裡面是留的幾隻種兔,也要喂才行。
其實,魏小佑知道,大弟弟說的爆仗和滴滴筋娘肯定會到集上去買的,只不過買不多而已。
因為,娘手裡的錢都是平時捨不得吃的雞蛋、鴨蛋、鵝蛋賣了攢起來的。也是賣兔毛攢下來的。更是賣羊羔和餵了一年的豬賣掉攢起來的。
今天,臘月二十八,還有兩天就過年了。
魏小佑娘是從集上買了好多年貨回來的,包括給魏小佑兄弟仨買了爆仗和滴滴筋。
喝完湯(魯西南一帶方言 吃完晚飯 的叫法),兄弟仨把娘買回來的三掛爆仗拆了一掛,把一大把滴滴筋也拆開,每人都分了爆仗和滴滴筋,娘還允許每人可以拿一支香自己留起來,到時候好放爆仗點火、燃滴滴筋用。
魏小佑和兩個弟弟各自都把分到手的爆仗、滴滴筋小心翼翼的收起來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魏小佑娘溺愛的看著兄弟仨滿屋裡來來回回的為保護自己的爆仗和滴滴筋而折騰。
晚上,用墨水瓶製成的煤油燈下,魏小佑趴在床頭櫃子上寫著寒假作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