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日的功夫,國公府便從客居之所成了往後幾十年的家。
喬喬心中頗為慨嘆。
謝珩瞧她一路,臉色從容淡然,說話做事不慌不忙,遇到丫鬟婆子行禮問安,甚至他都不認識的哪房的婆子,她居然能準確無誤的叫出對方的名字。
謝珩有瞬間恍惚,到底是誰嫁到了誰家。
昨晚累了好幾次,今兒又起了大早,與眾人說說笑笑到現在,一回到暢心堂,喬喬精神頭就有些撐不太住,懶懶的、昏昏欲睡。
謝珩就道:“你若累了,躺著歇一會就是。”
喬喬坐在羅漢床上,靠著一攢金絲團雲紋引枕,“你今日也沒什麼事,過來坐著,我們說說話怎樣?”
朝廷官員,若遇到婚喪大事,是有公假的;而謝珩雖有個武進士的功名,奈何本朝重文輕武,武舉士子一律只授出身,並不馬上授予官職,且武舉的地位遠低於文舉。
饒謝珩是王公之子,也避免不掉壯志難酬的無可奈何。
現實殘酷,謝珩只得一邊等待吏部栓選、一邊準備考明年的科舉。
世襲王公之家,不乏靠著裙帶關係或是祖上廕庇給兒孫們捐個閒差肥差的,可少有正兒八經、真頭懸梁錐刺股去考進士的王公子弟;
可寧國公謝進是個寧折不彎、鐵骨錚錚的性子,時常教訓家中子孫,“功名若不是自己考來,得到手也沒個大用,家裡不缺那幾兩銀子的俸祿,若是衝著擺官老爺的威風那更是不必;一著不慎連累滿門,別作那個孽!”
正因如此,謝家如今的幾個少爺,沒人給他們鋪橋造路,想做官、想要功名,只得靠自己用功苦讀;所以眼下大多都還是在家中攻讀,沒有功名,自然也就沒有差事。
也就寧公的嫡長子,即世子謝琛,年二十有四,六歲進學,風雨無阻,苦讀十數年,才得以高中進士,時官居監察御史。
除此以外,謝府其他幾個少爺,都還是在家領月例銀子度日。
只是謝珩特殊一些罷了。
喬喬自然也是知道這點,她早聽父兄說過,謝珩文武雙全,但志在從戎,渴望疆場殺敵;奈何當今皇帝軟弱,即便遇到蠻族扣邊也大多選擇息事寧人,少有戰事,所以武將毫無用武之地。
喬喬自幼飽讀詩書,史記左傳也看了不知多少遍,也能理解有才之人卻鬱郁不得志的苦悶。
想及此,喬喬望向謝珩的目光不由得柔軟了幾分。
感受到妻子柔情滿懷的滿眼戀慕,謝珩下意識看向了外間伺候的丫鬟等。
大白天的,她這麼柔情脈脈,未免有些太不含蓄了。
以拳抵唇輕咳了兩聲,謝珩起身來到喬喬所臥的羅漢床邊坐下。
看著笑靨如花的妻子,他道:“大哥說,他當初新婚前三日,是在教大嫂家裡的規矩及認家中的一些重要族人。”
喬喬俏皮一笑,“那你可要給我也講一講?”
謝珩無奈,“你需要?”
她對謝府,只怕比他還熟呢。
喬喬笑道:“還是需要的,我只認識後宅的人,前院的都沒怎麼見過;但如今我們成了親,萬一哪天見著卻連你的那些兄弟子侄也不認得,豈不失禮?”
謝珩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你想得倒是周到。”
於是就將家中的幾個兄弟並幾房旁支子侄簡要說了一些,喬喬一開始還能跟上,後面牽扯出的人越來越多,關係也越發複雜,她便有些頭大了。
謝珩看出她的為難,“他們都行走在外,輕易不踏入後院,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你也不必在意。”
喬喬點頭。
似是想到了什麼,謝珩神色嚴肅了幾分,道:“若是后街有人過來,你能打發的就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