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玄關處,見大門都敞開著。大門前掛著聽雨二字,牌匾卻是新的。
懷玥看見廝兒從裡面出來,便從懷裡拿出黑翎堂的令牌。
荊九不著痕跡地一敞袖子遮住了,擋在懷玥身前拱手作揖:“我們是燕家主的朋友。在下姓柴,這位是在下的師妹,還請通報。”
懷玥一愣,將令牌又藏回懷裡,心中思量:“這難道不是黑翎堂的產業了?”
那廝兒回來將他們領到裡面,安置在西廂靠著水潭的兩間客房。廝兒一走,懷玥便從自己屋外的亭臺跳到荊九處,剛要從欄杆上爬下來,就見荊九搖著扇子在亭臺下等著她,臉上笑容一言難盡。
懷玥落地時,瞪了他一眼:“笑我?”
荊九好笑地搖了搖頭:“人靠衣裝,也靠氣質。你爬得像……猥瑣,就成採花賊了。”
懷玥挑眉罵道:“你見過這麼好看的採花賊嗎?”
荊九點了點頭:“那要看你採的是什麼花咯!”
“……”懷玥懶得和他爭論,大搖大擺地進他屋裡,往蒲團上一坐,倒了杯茶來。
聽雨春風閣的人也真是勢利眼,好茶都款待荊九了,壺裡是沏好的春茶——她就只有一壺開水。
聽說聽雨春風閣在黑翎堂初設不久後就有了。難道家道中落,有的地方盤給了別人?懷玥想著,想起自己南下至今去過的分舵,倒也不見得有何不妥。
荊九忽然打斷她道:“你先歇一晚,明日帶你去無錫城。”
“去無錫城幹什麼?你有熟人?”懷玥不解道。她幾天前招搖過市,又陪著柴君嵐得罪了嚴府上下。蘇州這邊就成了禁地。如今武林中人都在找柴君嵐,找不到他的人,就會來找她。
無錫城離江塘和姑蘇又近,她這是把自己往虎口裡送。
荊九卻沒注意她的神情,嗯了一聲:“景海樓的東家是我故友。你師父也在那裡。”
懷玥忍不住問他:“誒,你看起來也不像交友甚廣的人。你來中原,真的為了看熱鬧?”
“這話真傷人心啊!”嘴上這麼說,臉上卻還是一貫帶著點玩味的笑意:“反正看熱鬧傷的不是自己,多好。”
懷玥知道他耍嘴皮的毛病又犯了,無視地追問:“那你知道聽雨春風閣是什麼時候變成了燕家主的產業嗎?”
荊九在案几邊坐下,一隻手靠著案几答非所問:“齊拂之給你送了這麼多密信,你到底都看了什麼?”眼看小姑娘又要氣得起身走人,他笑著搶先拉住了小姑娘的臂膀,“人不大,脾氣還大。你找我問東西,還不讓我收利息,真想談買賣不花錢啊?想得真美啊,丫頭!黑翎堂前任總壇主把這裡租給燕家了,孫啟靈為了重振黑翎堂,便把它賣了給燕家。這位姑娘對這個答案還滿意不滿意?”
懷姑娘拱了拱手:“滿意滿意,很滿意。那荊九先生知不知道我兄長在哪兒?要是你連這個都知道,那我對你可是真真的佩服啦。那時,你要說我二百五還是傻叉都隨你。”
“哈,哈哈哈——”荊九大笑起來,伸手去捏了小姑娘的臉一把,在她掙扎前又鬆開了。“我要是讓你知道了,這生意還怎麼做?你這丫頭真會討人便宜!”
懷玥往他小腿上一蹬,後者卻比她閃得快,她那腿蹬了個空,還被荊九抓住了腳踝。她嗤了一聲:“流氓!”
“你自己送來的腿,怎麼我成流氓了?”荊九指著自己房中四壁,輕笑了一聲:“這難道這是你的屋?我夢遊啦?”
“你——”懷玥奪過案几上的鐵扇便往他手臂上招呼了一下,“嚴肅點,我可是有正事問你!”
荊九抬袖捂住笑意,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帶著的幾分狡黠又似繾綣。他嘆了一聲,才稍微收斂些問:“好,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