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裡再碰面時,兩人只是默默幹活。
晚飯後,話也不多。
夜曜常常裝滿一大壺酒,坐在寒冷月光的窗下,獨飲到深夜。
昊寧也按照約定,把這裡的農活都料理應當了。還組織手下護衛,把房子都用木板加固了一遍。
他走的那天,護衛們都跟著。住在茅草房裡的人少了一大半。
三輛馬車整齊地等在屋前。
昊寧和大家告了別。
江胡抱著小土狗,神色黯然。小花抹了抹眼淚,揮著衣袖。
“總之,老哥,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
他又把隨身帶著的木匣子贈給夜曜。裡面有幾顆寶石,夜曜不用細看,便知寶石的價格。
“以後也不是見不到了。”昊寧說,“我們還是朋友,我會常來看看的。在這裡的這段時間很快樂,你教給我的劍訣,我會時常練習的。”
昊寧還是一副樂天的樣子,跨馬而去。
夜曜卻擺不出笑容。
他跟在昊寧的馬車後面,一路相送。直到馬車進了林子,兩道車轍留在地上。
他又跟著車轍走了很遠,一直走到出了林子。
馬車看不見了,滾滾的車輪聲聽不見了。
身後的村莊遠了,他站在一片陌生的、荒涼的田埂上,呆呆地站著。
夕陽下,遠處是一片飄搖著沉重麥穗的金燦燦的麥田,一道蜿蜒的河流閃著粼粼的波光,流向連綿青山。
村裡的孩童們,唱著歌謠:
“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夜曜呆呆地站著。
他的好兄弟,離開他了。
昊寧走後的那些天。
他整晚睡不著。
夜裡,坐起身來,想著田裡的土地還需要鬆鬆土,就扛起農具到田裡去了。
肩膀上掛著一盞搖搖晃晃的小油燈。
把心中無法平息的苦悶,全用鋤頭深深地掘進土壤裡。
一直勞作到天亮。
不知不覺,油燈裡的光亮就黯淡了,遠處天邊泛起朦朧的朝霞。
早飯時,夜曜也無精打采,掛著兩個黑眼圈。單手端著碗,嚼著鹹的發苦的魚乾。
他越是傷心時,眼淚就無論如何也流不出來。
心裡的酸楚翻湧著,熬紅了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他恨自己,好沒用。
連自己最好的兄弟都留不住,到底是讓橋城主給搶去了。
他的雄心抱負,只能暗暗地隱藏著……
昊寧也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又過了幾天。
他派貼身護衛,駕車回來,抬了滿滿三大箱珠寶。
將一張信函交給夜曜。
夜曜盤坐在土炕上,開啟昊寧給他的信,上面說:
“許久未見甚是想念。橋城首相白月明,設宴慶賀夫人生辰。特邀夜兄一同前來,不知可否?恭候佳音。”
夜曜喜上眉梢。
他速速寫回了信:
“樂意前往。”
昊寧的馬車,來茅草屋前接夜曜了。
這次出門,夜曜帶了瓜皮在身邊,沒帶江胡。
兩兄弟許久未見,一路上暢快談笑。馬車飛馳,駛到了城門前。
正午,城門大開。
遊人、商人紛紛湧入。
這是夜曜第一次進城。
馬車沿著熙來攘往的城中大道筆直向前,兩旁是層層疊疊的店鋪。大多數是兩層的木板房,規模大一些的酒樓,有三層。
久聞橋城街道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