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蓮娜很努力了。
費盡心機地展示自己作為女人的魅力,可媚眼卻拋錯了物件。
蕭長卿並不接她的酒。
“赫昭儀雖非大族出身,但入宮時禮儀也都學過,不求你知書達禮事事講究,但也莫做出那風月女子的不堪之舉。”
赫蓮娜漲紅的面色血色頓消,變成了對比鮮明的慘白色。
脖頸上的瘀紅,剛才看著是誘惑,此刻卻變成了難言的狼狽和羞辱。
她想過陛下也許不會喝她這杯酒。
但萬萬想不到……
陛下竟把她比作那等不堪的風月女子!
風月女子見誰都能賣笑,給銀子便能一雙玉臂千人枕,可高傲如她,對尋常男子是不屑一顧的。
在漠北,那些心悅她的男子何止百十之數?可她連個笑臉都未曾施捨過他們。
可陛下……
竟如此羞辱她!
赫蓮娜惱羞成怒,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對著自己面前的點子盤子,拿著金叉狠狠紮上去——
憑什麼啊!
是她的相貌不夠好看嗎?
可自己就算再不堪,也比宮裡的女子強吧?也比那坐在貴妃位置上的桑貴妃強吧?
桑貴妃那般的容貌姿色,就是在宮外,也只能稱一句清秀。
更別說美女如雲的皇宮內了。
可偏偏,人家是主位的妃子,坐在那高座之上,和她的陛下恩恩愛愛……
不對。
下一刻,赫蓮娜突然沒那麼羨慕她了。
因為她看到,陛下的唇角,忽然滲出了黑色的血液。
那血液滴在他雪色的衣襟上,似墨梅一般,寸寸綻開。
他本就清峻不染的五官,因這墨色的血漬,愈發飄然出塵,不知身在天上還是人間。
“陛下!你流血了!”
赫蓮娜身旁,一個低等的嬪妃也看到了這一幕,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
“太醫呢?快叫太醫!”
桑桑也慌了,驟然起身,失手打翻了面前的杯盞。
她心底湧起不好的預感,可這預感她根本沒時間去消化。
她著急地拿著帕子,想為蕭長卿擦拭唇邊的血漬,卻被蕭長卿抬手擋住。
蕭長卿捂著胸口,唇邊的血漬越來越多,越來越黑紅。
他似強忍著什麼劇痛一般,忽然推開桑桑的手臂,堆著門外驚慌的侍衛道。
“還不進來封鎖現場!”
侍衛得令,帶著武器二話不說便衝進來。
殿內均是千嬌萬養的宮中女眷,哪見過如此兇殘的場面,頓時鳥做魚散,尖叫連連,將自己藏匿於角落之中,龜縮著,瑟瑟發抖。
樂師們丟了琵琶,舞姬丟了腰間的戲鼓,宮女太監們手中的盤子也端不穩了,紛紛往四周逃去,唯恐這群蓄勢待發的侍衛,將他們捉拿了了。
“安靜一點。”
蕭長卿並未大聲說話。
但舒淡的聲線,帶著難以言喻的威懾力。
話音落頓,那四起的吵鬧聲,緩緩熄落。
最後,只留下了桑貴妃驚恐的聲音。
“陛下,您是不是遭了誰的暗手了?”
蕭長卿終於將眸光落在她身上。
眸底無半點溫情。
“這話,便要問桑貴妃了。”
……
揚州城內,夜色荼蘼,笙歌不絕。
太守府內,燈火通明,氣氛緊繃,互不相讓。
剛才那一番打鬥,在符太守聲嘶力竭的哀求聲中,逐漸暫停。
只是雙方也彼此虎視眈眈,互相敵視。
許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