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蘭殿內。
光影搖曳。
桌上閒擺了一副黃庭經,蘭溪就這光色和墨色,於字裡行間沉淪。
只是經書抄至一半時,忽然聽到廊外的嘈雜聲……
半掩書冊,半掀紗簾。
閒散的髮絲垂落在左臉上,那露在外的半張芙蓉面,因這縷飄蕩的髮絲,而更顯嬌媚。
蘭溪抬頭,往窗外探去。
只見一襲青色的衣角,突兀地在院中顯現。
於夜色之中,明明滅滅。
蘭溪手中的筆墨微頓。
吸飽了墨汁的筆尖,暈染在宣紙上,將那潔白無暇的宣紙,暈染出半張墨痕。
風乍起,窗外那青色的衣角,隨風,捲起陣陣漣漪。
漣漪落在心頭,陡然生出無限的酸楚之意。
蘭溪順著那道青色的衣角,眸光緩緩上抬,最後和男子深徹入霧的眸光交織在一起。
像一瞬間。
又像過了許久許久。
久到前世今生那麼久遠。
她驟然收回自己的眸光,聲音微揚。
可那份微揚之中,不知怎麼,竟帶上了澀意。
“深夜到訪,陛下可是有要緊事要同哀家商議?”
直到此時,守夜的凝霜才察覺到不妥,快步走向蕭長卿,恭聲道:“陛下,太后娘娘已經休息了,若有什麼急事,您交代給奴婢,奴婢進去告知我們娘娘。”
“若無甚要緊的事,還請您明日再來。”
凝霜知道的,自家主子並不想和蕭長卿單獨相處。
因此,主動替自家主子回絕了。
凝霜的話,將蘭溪從回憶中扯出。
那朦朧的過往如霧一般散去,只餘下斑駁不堪的現實。
她同蕭長卿之間,確實沒有什麼好聊的。
正準備放下簾子婉拒蕭長卿的到訪時,忽然聽到那清冷的男聲,用帶著三分質問的語氣對她說。
“你不打算解釋些什麼嗎?”
這句話,像開關一般,將蘭溪所有的火氣都逼出來。
解釋?
她面上掛著津津的冷笑,一把將那窗簾扯開,迎著蕭長卿淡漠的眸線,譏諷道。
“解釋?誰給你的臉面,問哀家要解釋?”
蕭長卿並不惱怒。
溫聲道:“臉面誰給的,倒不重要。”
“大婚前夜,有些事想同太后娘娘說個清楚,太后娘娘這個臉事得賞的。”
“誰讓您,是朕和皇后的媒人呢?”
蘭溪手中的墨筆又滴了兩滴。
那攤在烏木桌面上的宣紙,被徹底暈溼,一片狼狽。
蘭溪別開臉,不再看那青色的衣角。
因為蕭長卿著青衣時,總是特別容易讓她回憶起從前。
而從前,太過刀鋒,太多無奈和痛意!
“罷了。”
蘭溪同堵著門的凝霜道。
“陛下想來,便進來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有幾個膽子去阻攔?”
語罷,讓開一條路後,便自顧自回了窗沿下。
屋內有一瞬間的安靜。
約過了幾個呼吸後,蕭長卿才在蘭溪對面坐下,順便將那一直捏在手中的畫卷,擺在蘭溪面前。
“畫中之人,太后可還眼熟?”
蘭溪掃了一眼,眸光微動。
這……
只聽蕭長卿繼續道:“朕看到時也驚訝極了,想不到世上竟有此等相像之人。”
“久居史氏的嫡長女史嫣然,竟然同揚州知府的獨女生的一模一樣。”
“不對,還有蘭氏的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