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老夫人被蘭溪的話堵在宴會廳的正中央,綠著臉,接話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蒼老的手指攥緊了手中的柺杖,騎虎難下。
她身後跟著的七八個孫女、外孫女,本來想開口替自家祖母打抱不平,可眼神剛往上抬了一點,便受到了青鸞眼神的警告,眸中的凌厲之色,駭得她們嘴跟被封住一般,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青鸞跟在蘭溪身邊,進能入朝堂,退則掌管後宮,連當今的皇后史氏都不怕,這些未出閣的小姑娘們,如何能在她的威脅之下討得了好?
蘭溪卻並不打算這麼放過韋氏。
她斂了斂袖子,眸光冷淡。
“若代表韋氏向哀家行禮,哀家自然是不配的。”
“可若代表宮裡頭兩位韋氏宮妃向哀家行禮,哀家便受了這個禮。”
蘭溪聲音漸漸揚高,帶著常人難以承受的威壓。
“你韋氏遣了兩位小姐進宮,是出於為皇室分憂的目的,還是出於……禍亂宮闈的目的?!”
此話,不可謂不重。
韋老夫人變了臉色,怒道:“說話是要講證據的!太后娘娘這般往我韋氏身上潑髒水,老身今天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向太后娘娘問個清楚!”
蘭溪卻不疾不徐地伸手,接過凝霜遞來的冊子,翻出其中幾頁,讀給場中的韋老夫人聽。
“己亥日戌時,貴妃大韋氏與皇貴妃小韋氏,在御花園因一盆梅花起了爭執,大鬧內務府,處置了十八名宮人,各罰禁足三月,抄經百遍。”
“壬戌日辰時,皇貴妃小韋氏衝撞皇后娘娘,在景仁宮推搡正宮皇后,皇后險落水池,全宮上下罰俸半年。”
“甲子日,貴妃大韋氏以紅藥之流,送至懷孕妃嬪桑桑屋內,險害妃嬪小產,被陛下幽禁,責令無詔不許出宮。”
……
樁樁件件,皆是大小韋氏做出的荒唐事。
韋老夫人越聽,臉色越漲紅,到後來,漲成豬肝色。
那幾位跪在韋老夫人身後的韋氏小輩,也在眾人爍爍的眼神下,羞惱至極……
蘭溪合上手中的冊子,鳳眸微抬,語氣感慨。
“不敬尊長、忤逆皇后、同室相殘、謀害皇嗣……每一樁擱到平常百姓家,都是令人心悸的惡行,可你韋氏女竟然學了個遍。”
“哀家看在你韋氏是皇帝親眷的份上,對你家出來的妃嬪,數次體諒、處處忍耐……如今不過稍微糾問了兩句,韋老夫人便一副哀家十惡不赦的模樣。”
“怎麼……哀家這一國之母的身份,還不配指出你們韋氏的問題嗎?”
韋老夫人雙手死命地攥著那鹿首柺杖,打顫的雙腿因為惱羞成怒,而愈發發顫,若非身旁有小輩扶著她,早氣得倒地不起了。
身旁扶著她的小輩,是這幾年來最受她疼愛的外孫女許三娘。
日日伺候在身側,許三娘怎能眼睜睜看著外祖母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羞辱?
梗著脖子道:“您只翻了一個冊子,便給堂姐定罪,臣女不服!”
蘭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吩咐身旁伺候的嬤嬤,“哀家的規矩,宮裡知道,宮外怕是不知道。”
“將這位小姑娘帶去宗人府吧。”
許三娘駭的差點跳起來。
“你怎如此霸道!我不過是……不過是……”
那廂嬤嬤已架住她,皮笑肉不笑,“姑娘不必害怕。咱們娘娘可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人,宮裡上上下下都知道,咱們娘娘最開明不過了,但凡有人對她的處置不滿意,她一定會差人幫忙解釋清楚。”
許三娘連連後退,嚇得舌頭都捋不直了,“你,你們要怎麼解釋?”
嬤嬤笑的得極為瘮人,“自然是帶姑娘去宗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