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高聳,腳下的護城河一片渾濁,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絛飄在水面上,河水散發出刺鼻的腐臭味,只要有一絲風從城外掃過,便會將這種難聞的味道帶進城內。不得不承認,人類的適應能力確實得天獨厚,無論身處何種糟糕環境中,都能在短期內調整好生活節奏,融入其間。城外屍頭攢動,城內卻炊煙裊裊,沒心沒肺的孩子們嬉鬧著,沾滿泥汙的皮球被她們踢得砰砰作響,每一次破門都會引發一陣歡聲笑語,隨後緊貼著城門的屍群,也像急於買票進場的觀眾一樣,更加拼命地拍打撞擊著厚重的城門。雖然孩子們的歡聲笑語,不時會被驚懼打斷,可她們依舊沒心沒肺地互相追逐跳躍著,厚重的城門像一塊有形的結界,將兩個迥然不同的世界徹底隔絕。
城市邊緣的火勢越來越大,滾滾濃煙沖天而起,梁良將手掌橫放在額頭上,遮擋住灼熱耀眼的陽光,“老劉,好像又有人跑到城裡來了。”
步話機響起一陣滋滋啦啦的噪音,“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貨,不用搭理他們!”老劉坐在由青條石壘成的石凳上,輕輕擦掉額角流下的汗水,滿眼欣慰的看著面前長勢極好的莊稼,“你的職責就是做好警戒,絕對不能放進來一隻喪屍!”
砰的一聲,皮球砸在由青條石壘成的院牆上,一臉油汗的小男孩小跑了過來,低頭小聲道著歉,隨後雙手飛快地抱起皮球,再度和站在不遠處的小夥伴們玩鬧起來。想來他們也很清楚,低矮院牆裡的綠油油的小草意味著什麼,因此,才會刻意地躲避開這塊神聖的區域。
“踏馬的,有種你上來被大太陽曬著!”一口濃痰飛向半空,不偏不倚,正落進一隻仰頭嘶吼的喪屍嘴裡,黏糊糊的痰液順口入喉,嘶吼聲頓時變得乾啞黏稠,逗得梁良一陣開懷大笑。笑意似乎隨著煙霧一起飄散在了空中,他的視線再次投向遠方,那裡同樣煙霧瀰漫,“像這樣偏安一隅的日子,真是我想要的嗎?”
倒塌的樓房將街巷連線到一起,只要始終讓自己位於高處,躥房越脊的兩個人就不需要擔心會被屍群困住。攀爬跳躍對於黑豹來說,完全和嬉戲沒什麼兩樣,它總能找出最佳的逃跑路線。只不過,黑豹選擇的路線對於人類而言,便不再那麼輕鬆自如了。
“你先踩著我的膝蓋,然後再踩著我的肩膀,這樣就能跳上去了!”男人背靠兩米多高的斷壁,屈膝站穩,“千萬記住,雙腿發力的方向一定要朝下,如果你的發力方向不對,我可就要掉下去了,記住了嗎?”
斷牆寬度只能容納一人通行,蔡嫋看著五六米高的地面,心臟跳得好似打鼓一樣,她現在絲毫不擔心會連累男人掉下去,因為蔡嫋的雙腿已經痠軟的使不上力,自己反倒很可能會在助跑的過程中,一頭栽落。
“笨蛋,眼睛別往下看!”
“那我該怎麼看路啊?”
“走直線不會嗎?就像平時走路一樣,認準方向,沿著一條直線快跑就行了!”
“我做不到啊!”蔡嫋雙臂緊緊抱住一根歪斜的水泥柱,臉頰早被淚水和泥灰塗花,絕望的眼神裡摻雜著恐懼。
“要麼你快點從斷牆爬過去,要麼你就留在這等死,現在只有這兩個選擇!”坍塌的建築物下方,屍群又開始疊起了羅漢,兩人距離地面僅有五六米的高度,根本沒有安全可言。
‘醫院?醫院!’雖然蔡嫋恐高,可她卻並未徹底失去理智,淚眼婆娑間,一截配有紅色十字架,歪倒在廢墟里的大招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醫院附近有個地鐵站,只要找到入口,就能找到我們進城時開的汽車!”
“還有燃料嗎?”
“後備廂裡有油桶!”
斷裂的鋼筋從混凝土裡鑽出來,掛著許多殘缺不全的屍塊,渾濁的空氣中飄蕩著消毒水的味道,積滿塵土的地面上可以看到幾排凌亂的足跡,“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