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顧霖心中百轉千回，無數個陰暗的想法浮現在他腦海中，最終湮滅無聲，化作一句簡單而有力的短語。
“我信你。”
雲棠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床榻。
“休息一會兒吧。”
這些天來，承明殿的人個個戰戰兢兢。
前朝後宮，無人不知，他們全勤朝野的九千歲近日來心情非常不好。
即便是當朝丞相，在朝堂之上也是避其鋒芒。
顧霖死死盯著雲棠旁邊的位置看，神色凝重，雲棠低眸，隱約可見其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骨。
“怎麼了？”
雲棠不明所以，這話沒毛病吧？
只是同榻而眠，休養生息而已。
眼底的烏青在冷白皮的映襯之下，堪比濃墨。
“你不會沒看見你堪比大熊貓的黑眼圈吧？”
雲棠指了指鏡子的方向，朝著顧霖努了努嘴，“你自己去看。”
顧霖的視線卻是落在了雲棠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夜明珠上，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也沒看見她榻上放有夜明珠啊。
顧霖一臉將信將疑，然後朝著雲棠所指的方向走去。
夜明珠的光亮下，顧霖看清了鏡子中的男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好好休息。”
顧霖走到雲棠面前，扶著她躺下，柔聲撫慰，哄她入睡。
雲棠直接黑人問號臉，“你不睡？”
“我回去自會休息。”顧霖抿唇。
“在哪裡休息不都一樣嘛？”
之前也不是沒有這樣過，現在怎麼突然扭捏起來了？
雲棠一臉探究的看著顧霖，顧霖卻是稍微偏轉了腦袋，似是不想讓雲棠看見他的臉。
雲棠：“……”
得，破案了。
夫君長大了，都知道在意形象了。
“行吧，那你回去吧。”
對於他得敏感不自信，雲棠願意小心呵護，遷就於他。
“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即使看不到臉，但是雲棠依舊能夠感受到他語氣中得愛意，甚至能想到他此時臉上得表情有多麼得溫柔。
“好。”
雲棠入睡，顧霖卻看呆了她的睡顏，久久未曾離去。
窗外清風拂過林稍，驚起飛鳥，傳來幾聲鳥鳴，將顧霖從萬千思緒中拉了回來。
輕輕將雲棠的被褥掖好，顧霖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
那日之後，二人感情再次升溫，顧霖恨不得整日黏在雲棠身邊。
昔日那些勤勉，沉溺於政事、權力的九千歲好似消失的無影無蹤。
“娘娘喜歡這座皇宮嗎？”
雲棠從話本中抬眸，看向坐在一旁批奏摺的顧霖，想也沒想就回答。
“不喜歡啊。”
“但是你在這裡，能有你一直陪伴的話，我覺得還行吧。”
雲棠順手摸了一個話梅放入嘴裡，隨便還餵了顧霖一顆。
乍然聽到這樣的回答，顧霖手一頓，筆尖在奏摺上暈染出濃郁的紅點
而他此時的心情就像是這攤雜亂無章的濃墨一般，只因她的一句話。
“我也不喜歡。”
顧霖嘴裡含著話梅，舌尖上的酸甜之感，讓他微微皺眉。
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困住了無數人，也曾困住他的一生。
雲棠扭頭看向顧霖，“那就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就離開。”
良久，顧霖臉上的表情才調整好，“好。”
他不問她何時才算塵埃落定，但他清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