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京真沒除靈正文卷690化作春泥更護花“知道了……都已經摺騰了四十八天,也不差這會兒了。”
莊司甚右衛門應了一句之後,便雙手背在身後,低頭沉默不語。
縱然在朝霧離開後,每到夜裡,吉原遊廓依舊會有莫名的長歌迴盪。
哪怕下了“宵禁令”,時不時也會有遊女會如夢遊一般,邁著“八文字步”沿著長街而行……
漸漸地,揚屋之間,便有遊女悄悄傳言,這是朝霧的魂魄未散,依舊在吉原夜夜“花魁道中”,期待著約定的日子,那位心上人來吉原大門前迎接自己。
這也是他今日會親臨這裡的原因之一。
至於另一個原因……
莊司甚右衛緊皺的眉頭之下,銳利如鷹的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寺門下方、一人寬的陡峭山道。
此時,花期最早的吉野櫻已悄然爭相盛開。
悽美的淺粉色漫山遍野綻放,如燃燒的火焰般自本鄉丸山蔓延到下方的江戶城。
而在莊司甚右衛門視線末端,山道上的石板和兩側的櫻花樹,已經全都被染得殷紅。
“噗呲……”
比櫻花更加紅豔的,自然是人頭揚起時,四濺的鮮血。
身穿黑袍、手持雙刀、滿臉鬍渣、披頭散髮的高挑男子,正低頭沿著山道一步步上行,口中還在呢喃著什麼。
兩側的櫻花樹林中,全身纏滿繃帶的蒙面男子,時不時從樹林中、泥土裡鬼魅般竄出,向他揮動五花八門的兵器。
苦無、手裡劍、撒菱、忍刀、吹矢、忍杖、手甲鉤、藤津偽器……
面對這些角度刁鑽、快如鬼魅的偷襲,男子總是頭也不回、隨手斬出手中長刀。
“朝霧……”
口中呢喃著某個名字,他無神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上方的寺廟。
“……我來接你了。”
每一次看似漫不經心、卻又後發先至的揮刀,便代表著一顆沖天而起的頭顱。
頭顱一路滾落,染紅了他身後的石板路、讓兩側的櫻花顯得越發嬌豔。
雙刀揮舞不停、人頭起落如潮。
原本漆黑的長袍被染成了暗紅,在無數刀痕中變得破破爛爛。
唯有那隨風翻飛的左袖之上,炎紋與櫻瓣在血光中越發嬌豔。
無頭的屍體,如同朝聖般跪滿了他身後的血色長階,一眼看不到盡頭。
人頭豈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來年的櫻花,想必會盛開得更加燦爛。
待到日上三竿、屍橫遍野,擋在男子前面的,便只有寺門處的黑袍老者了。
“柳生又壽郎……”
莊司甚右衛門手中漆黑無光的忍刀,與男子手中長刀狠狠碰撞在一起。
“……你可知此舉,是在代表柳生家向幕府宣戰。”
他的眼中,滿是怨毒。
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吉原自衛隊精銳,今日大部分都已經在那條山道上,在這男子劍下化作了花肥。
“我已獲得宗嚴族長許可,退出柳生家……”
看著眼前這位“吉原的主人”,柳生又壽郎平靜的雙眼中並無仇恨,只有濃郁得化不開的悲傷。
“在這裡的,只有前來取回亡妻遺體的,浪人武士,又壽郎。”
“桀桀桀桀,看來在這件事情上,幕府和柳生家為了自己的體面,將你我都拋棄了……”
莊司甚右衛門手中忍刀突然彈出兩枚鋸齒般的利刃,在柳生又壽郎那俊朗的臉上帶出一道傷痕。
“但是,朝霧生是吉原的人,死是吉原的鬼……”
“沒有任何人,能未經我的允許離開吉原,哪怕是一具屍體!”